狄青骑在马上勒住马步,说道:“我以为是大辽皇帝来了,便多带了一人,原来是镇国公,失敬失敬!”
耶律宏笑意全无,刚要发难,只见西夏阵中队列开合,六名侍卫三男三女簇拥着一辆圆顶白纱金棱双马车,缓缓来到近前。
“好一对夜照玉狮子!”狄青看那双马,不禁赞叹道。
“多谢狄元帅赞赏!”但听车中一声银铃之语回应而来,应声之人面带白纱,婀娜踏步,踩沉香马凳下车而来。
耶律宏在辽国权贵至极,也不曾见这般情景,一时间呆愣在那儿,见狄青下马,这才整肃衣襟,起身踏车夫背走下车来。
“镇国公、狄元帅,二位请!”公主示意两人入座。三人坐定,公主轻拍双手,只见两名随从各端一只木盘,每只盘上放有两件器物,分别送到了耶律和狄青的案前。
耶律宏定睛一看,神情颇为诧异,对公主说:“如此器物,莫非是要送于本王?”
公主回答道:“早就听说镇国公颇爱西域美酒,这两只奔马琉璃盏,不知可否称心?”
“不错,确实不错!”耶律宏拿起酒杯,仔细端赏起来。
“狄元帅,”公主转而对狄青说:“这琉璃盏共有四只,四匹奔马各不相同,取驷马难追之意,方才见元帅对那两匹白玉也颇有兴趣,不如一并送于贵国,元帅意下如何?”
狄青心下一惊,说道:“如此宝马,不用说两匹,就算一匹也是极难得之物,这般馈赠,狄某实不敢当!”
“元帅何必过谦,”公主说:“近日舍利之事,实非我国所愿,如能平息干戈,让百姓免受战祸,区区两马又何足惜!”
“公主为民之心,狄某甚为敬佩,然而玄奘舍利乃我大宋佛门至宝,于归国途中在西夏境内被劫,陛下龙颜震怒,命我出兵交涉,我怎可受此大礼!”狄青说。
“难道元帅真要为此一物,妄动刀兵,忍看百姓重遭战火?”公主说。
“那倒未必,”狄青说:“只要西夏原物奉还,我主或可看在邻国之谊不予追究,否则,这麟州关外我必进兵,以复皇上圣命!”
“听元帅之意,这舍利被劫,都要算在我西夏头上,与劫掠之人毫无关系?”公主说。
“公主此话怎讲,难道劫匪不是西夏之人?”狄青说。
耶律宏听到此处,放下酒器,说道:“公主,这酒具虽好,然而本王今日却意不在酒,听说有人借舍利之事想嫁祸于大辽,还无故扣押我大辽商旅,不知公主是否知晓?”
“镇国公,”公主说:“据我所知,那些辽国商人是拒绝我玉门关守卫盘查,因此被扣留下来,而且,这玉门关是从舍利被劫地点到辽国的必经之路,敢问镇国公,这些商人是该押还是该放呢?”
“该……”耶律宏不知该说什么好。
公主继续道:“至于说有人想嫁祸大辽,那我请问狄元帅,事情到如此地步,是有人嫁祸了大辽,还是嫁祸了西夏呢?”
“公主不愧是女中翘楚,”狄青说:“难怪贵国会派你前来,只是如今事情虽未明了,但舍利丢失却是事实,无论是否有人嫁祸西夏,这个丢失舍利的责任,恐怕是必须要承担!”
“那元帅之意,我国该如何承担责任?”公主说。
“麟州城外一百里由我大宋驻兵屯田!”狄青斩钉截铁。
“这麟州城距我兴庆府总共也不过七八百里,如此要求,岂非太过!”公主道。
就这样,三方你争我辩,终于把割地范围缩小到了五十里上。琪华公主这边仍是不肯罢休,而耶律宏则一方面向西夏要人,一方面又推脱责任,看宋夏两国相争,好从中渔利。就在大家僵持不下的时候,一名士兵来到狄青身旁,俯耳对狄青说了什么,狄青神色颇惊,回问了一声:“当真?”
士兵回复说:“此事乃兵部加急快报,应该不假!”
狄青让士兵退下,对公主说:“这样吧,我也不再为难公主,三十里,明日我便命部下出城扎营,之后你我各自回禀陛下,再听圣裁,你看如何?”
“元帅为何突然如此爽快,”公主说:“莫不是那舍利已经找到?”
“方才接到奏报,军中有要事处理,所以权且相让,镇国公想必也不会有异议!”狄青道。
耶律宏说:“三十里与我大辽不再接壤,元帅自便!”
公主说:“若是驻兵后,这舍利又找到了,那么还请贵军立刻撤兵回城,如若不然,元帅当知后果!”
“好,”狄青应声道:“这两盏琉璃杯狄某暂且收下,待舍利重现,定当把盏与二位同饮!”说罢,狄青告辞而去。
耶律宏见狄青走后,对公主说:“公主好生小气,只听狄青赞叹一句,就要把如此好马赠送于他,若是本王称赞公主,公主是否可以送于本王啊?”
琪华浅笑一声,道:“镇国公若有兴趣,不如与本宫联手,届时平分天下,才可高枕无忧啊!”
“哦?如何联手,公主可有妙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