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柠解释:“姑姑,你和我爹一直没踏入武林所以不清楚这个人。商非yin是这两年才名声大噪,而且据说避免勘破天机,一直以布蒙眼,至今无人见过他的眉心。那日菱花会观礼,我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降星楼主与原问水同进同退,立场出奇的一致。看来,就是他了,你说是不是,原宫主?”
原问水仔仔细细打量她一遍,忽而放声大笑:“好聪明的丫头!这么多武林人天天看他都没察觉一星半点,仿佛瞎子,你只在菱花会见过一面,就能留意到他和我的关系,倒是不傻!碧灵丹本就是我炼制的,旁人怎么说我,不过一群庸人而已。”
沈柠再次叹气:“原宫主,以寒川城活人试药、刺杀我、取走Yin阳药的方子并抓了我哥,其实都不是你做的吧?”
原问水止住笑,“你又知道了?”
沈柠:“我早前确实一直断定这些事都是你做的,直到刚刚你说出那些话,我才想通一件事,你这么多年一心只想复活问雪姑姑,能痴迷炼制复活丹药这么久的人,怎么可能还有心思Cao心其他?”
她顿了下,想一想,又补充一句:“哦,找我家报仇不算,就当你只关注这两件吧。”
原问水冷哼一声,并不证明搭腔。然而沈柠无需他回应,因为她已经彻底想明白。
“有一点很重要,是月祭司清楚并有意向用荒海的Yin阳药改进碧灵丹。当日刺杀我的幕后之人能用上温钵罗弩和阎罗毒,说明他对荒海熟悉得很。这世上只有魔教、荒海、帝鸿谷三者,才存着彼此相关的典籍记录。”
原问水木然道:“那又如何?”
沈柠对他这死鸭子嘴硬很无奈:“你出身青杏坛蛊术一脉,能摸去南疆魔教算是寻根问祖。月祭司和你关系再好,连起死回生都要骗你,怎么可能把荒海秘事这等机要告诉你?说白了,你就是个炼丹的技术人员,根本没有能力策划在荒海的刺杀。”
阿罗同原问水也算打过交道,此刻也点头道:“荒海极少入中原,原问水一直在青杏坛,对帝鸿谷和荒海都不大熟悉。”
“就凭这点凭空臆测,你就断定不是我做的吗?”原问水淡淡问。
“当然不是,最重要的一点,是我终于想明白了宣迟的话。”
顾知寒挑眉:“宣迟?宣迟还肯帮你?”
“当然不肯。”沈柠摇头:“他多半是对我不满,不愿我猜出真相,却又对柳燕行心存愧疚,有心点拨我,所以挣扎间才说得似是而非、半透不透。”
顾知寒道:“他说什么了?”
“他说我有一处完全猜错。当时只说过‘问雪宫的枯槐长老去过寒川城,以及服用过碧灵丹的人在一年后暴毙’这两句话,那之后我每日都在思考,到底是哪一句有问题。”
沈柠看着原问水,笃定地说:“今日亲眼见到碧灵丹的邪性,原宫主你也亲口承认这丹药服用后和死无异,那便只能是‘问雪宫的枯槐长老去过寒川城’这句话完全错了。”
原问水神情微动。
阿罗问:“难道当初去的并不是枯槐长老?”
“不,枯槐是被寒川城一个普通婶子认出来的,她不是江湖人,不可能作假,说的必然是真话。”
阿罗更迷茫了:“那会是哪里错了,或者去的不是寒川城?也不对,已经被认出来了。”
还是顾知寒反应过来,漠然道:“原来枯槐长老,并不是问雪宫的人。”
沈柠点头:“对,宣迟是朝廷的探子,他更关注江湖势力纠葛。姑姑,爹,当年三老并不是原问水的人吧?”
沈缨恍然:“是,当年悲同败在我剑下时,并不是问雪宫的人,他早就成名。问雪宫是原问水后来建立的。”
“这就是了。”沈柠了然:“我灯下黑了,我出江湖时,问雪宫三老声名赫赫,我就一直以为这三位始终效忠于问雪宫,忘记他们都是成名已久的人物,而问雪宫建立时间不久,且是以碧灵丹招揽这些高手。这些人说白了,都只是原问水聘请的客卿而已。”
“那句话只可能错在,枯槐长老不是问雪宫的人。只要想明白这一点,便能说得通了。”
沈柠道:“柳燕行又不傻,当年他能查出魔教,那应该……此事当初的证据指向魔教更多,而非问雪宫。所以当年以寒川城活人试药的事情,也不是原宫主你授意做的。”
原问水嘲讽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有何区别?”
沈柠才不吃他这一套,立刻也嘲讽回去:“炼丹疯子,和滥杀无辜的杀人狂魔,没区别吗?原宫主,何必让人误会你呢?”
关键这一误会,给大家带来多少弯路啊!她之前完全没就提防过商非yin。
有些耳熟。
这是个非常古怪的场景,原问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同沈缨和他的剑侍、以及沈缨的闺女在一片窄小的空间里细细分辨他的委屈。
他缓缓活动着已经僵硬的手,瞥一眼沈柠,同师姐当年差不多大年岁。
萤石幽幽亮着,发出浅碧色的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