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慌乱不已,快速的往洞xue的方向游,远远看见洞xue上方的珊瑚失去了以往的漂亮颜色,萎靡、衰败,甚至隐隐泛着一点充满死色的惨白。
克拉lun斯的脸色极其难看,就像死去的珊瑚一样惨白,他慌张的停下脚步,伸手画了个水镜,聚不起来。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猛地冲进洞xue里,触爪在架子上拽下一个瓶子,拔开木塞,用力的往药缸里撒粉末。
粉末融进药ye里,渐渐渗透,混浊,漆黑,无法看清的暗波缓缓涌动着,无法形容的、rou眼不可捕捉的东西,藏在黑暗里,蠕动、嘲笑、血腥,散发着毛骨悚然的恶意。
克拉lun斯愣愣的望着水面,脑袋一阵阵的发懵,表情忽然狰狞,触爪一甩,狠狠抽倒了药缸,碎成四分五裂,粘稠的药ye流了一地。
克拉lun斯的脸上充满了凶狠的戾气,踩着粘稠的药ye,对地面的狼藉视而不见,他转身离开洞口,以毕生最快的速度游向深海监狱。
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没有时间悲痛,胸口里率先升腾起一腔滔天的怒火,匆匆的游向监狱深处的黑暗海沟,那里本来有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里头充满了可怕的恶意,此时已经消失不见。
克拉lun斯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直直的游了过去,一爪猛地甩向了石壁,石壁应声gui裂,露出层层岩土,紧密的没有缝隙,仍然不见沟壑的存在。
他的胸腔不断起伏,赤红着眼睛,用力捶打本应该是沟壑的石壁,触爪一下又一下,碎石飞溅,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大坑,可石坑的底下还是石层,那道可怕的黑暗沟壑完全消失了。
这片黑暗荒芜的海沟之上,震慑所有生物的无形威压已然消失,荧光的深海鱼类小心翼翼的游了过来,绕过红着眼睛发疯的克拉lun斯,尽情的食用丰富又充满营养的微生物。
克拉lun斯的触爪甩到布满了尘土,仍然砸不出沟壑,他的脑子里完全无法冷静,只有乱糟糟的怒火在燃烧。
有鱼儿不怕死的靠近,他凶狠的回过头,触爪撕碎了所有的海生物,碎rou横飞,到处都是血腥的气味。
无端杀红了一片海域,克拉lun斯立在原地,双眼通红,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不断的喘气,再喘气,仍然难以接受。
海巫婆婆死了,她用自己的身躯做成了一道墙,堵死了黑暗沟壑的缝隙。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明明他们还没告别,昨天婆婆还笑着和他说再见,今天人就没了。
克拉lun斯捂着胸口,痛苦的弯下腰,茫然的望着周围淡红色的海水,他都做了什么?他在这里残杀无辜,却挽救不了婆婆的生命。
他为什么救不了婆婆,还要让婆婆为海族牺牲,换取大海的一片安宁?
克拉lun斯忽然捂住眼睛,酸涩的泪水浸shi了手指,他咬着牙用力擦干眼泪,站起身,前往附近高高的悬崖。
他记得,那里有一道暗门,里面是婆婆的临时住所。
克拉lun斯扫了一眼,捕捉到婆婆残留的气息,掌心按上去,刚想要施展魔法,门应声而开,里头有一道淡淡的虚影,冲着他招手:“克拉lun斯,到这边来。”
克拉lun斯一愣,眼睛又红了,他看到了一个貌美的女人,长着一头海藻般的深蓝卷发,八根漂亮的靛蓝色触爪,和海巫婆婆有八分相像。
克拉lun斯怔神,定定的望着海巫婆婆的脸:“婆婆,您……”
海巫婆婆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微笑着道:“小克拉,我已经死了,不要抱有幻想。”
“我死了没关系,小克拉。你要试着接受这个事实,不要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不要为我报仇,平凡的活着,不要为我报仇。”
“我这辈子过得很不快乐,我憎恨海神,憎恨沟壑里的那个怪物,连带着憎恨你。可是,小克拉,随着你慢慢长大,我很庆幸,我没有丢弃你,我不讨厌你,我还是爱着你,小克拉,因为你是我的孩子。”
“小克拉,你和你的父亲不一样,你是个可爱的、重情义的孩子,你有着一颗赤子之心,答应我,平凡的活着,不要为我报仇,你现在有自己的家庭了,保护好亚利士和乔休尔,不要为我报仇,千万不要。”
“你的生日还没到,我提前为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好好收下,化为己用,用在该用的地方。”
虚影中心凝出了一颗小小的珠子,和曾经的透明鹅卵石有几分相似,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明,缓缓的飘到克拉lun斯的跟前,融进他的身体里。
克拉lun斯的身体里,迸发出恐怖的力量,震荡着整座深海监狱,整个深海海沟,甚至整片无垠的海洋。
这股力量比鹅卵石多上百倍不止,那是不属于凡间的力量,是神的力量。
所有海族在刹那间,忽然明白了,这片无边无际的海洋,出现了一个统治者。
可是这位新晋的统治者,此时却丝毫没有注意力放在自己磅礴的力量上,他只是红着眼睛,慌张的伸出手,一次次的试图拥抱影子,却一次次抱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