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楚辞撤回视线,专注看路。他语气里有三分不正经。
“封口费。”
说完,他在心里轻骂了一句。应该是醉了,否则这般轻浮浪荡的举止,搁在平时是如何也做不出的。
又或者,是被撩之后的回击。
借着醉意便可肆无忌惮的逾矩。
“无聊。”
她轻骂了声,靠回自己的座位。
车载音乐播到了中间部分,和舒缓的前调不同,中间插入的对白激烈刺耳,空荡荡的夜里,听得人难过。
视线落在他干净利落的下颌上,夏星漫不经意的和他闲聊:“你和你父母关系一定很好。”
易楚辞没隐瞒:“还行。”
夜里露重,他捞过自己外套递给她。夏星没拒绝,盖在前胸反穿着。音乐被易楚辞重新换了首,I'm a fish,沉抑气氛消失,车内又重新恢复成浪漫自由的气息。
夏星窝在座椅里,车窗升起半截,她头靠在座椅和玻璃之间的位置,眯着眼,借着这个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闲聊。
说不清是什么心理。像是伤口撕烂了就麻木的不会再疼,那些难堪脆弱的东西由着她自己揭开暴露在日光之下,就不会再是软肋。
但也没说什么。她东一句西一嘴的胡乱扯着,看似坦然的表象下面,是慌乱地想隐藏那些柔软的不堪。
他们吃饭的酒店在近郊,距市区远,平时那里去的都是些参会的集团人员。车停到花店门前时,夏星已经睡着。
没睡熟,车一停下,她就睁开眼。
两面车窗早已经被易楚辞关上,见她睁眼,他抽出了瓶红茶递给她,顺带着将盖子拧开。
刚睡醒的思绪还带着迷茫,夏星下意识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水,乖巧仰头,咕噜噜两口吞进肚子里。
这一路上酒早已经醒了大半,等到时人也稍稍清醒了,先前说那些话时的羞耻心开始逐渐冒出来。
话总是在说出之后才后悔。
她不应该和易楚辞说那些有的没的,她一点儿也不想被人知道她家里的那些烂事。
任何人都不可以,易楚辞也不行。
他更不行。
没原因的。
她喝水时的动作幅度很小,小口小口吞咽着,大概是还没转醒,她眼里带了点儿惺忪的泪意,像某种刚打过哈欠,眼神晶亮的乖软猫科动物。
红茶解酒,易楚辞将她喝完的瓶子接到自己手里,盖子没来得及扣紧,听见她清清嗓子,道:“那个,我今晚话有些多。”
舔舔唇角,她继续说:“都是一些没营养的,你可以不用记住。”
易楚辞没说话,盖子拧紧,他给自己重新开了瓶纯净水。小半瓶冰凉的清水顺着喉咙滑下,他看着夏星那副故作坦然实则防备的模样,心里始终压抑的那股钝痛感再一次密密麻麻的升起。
明白了她和林泽说不信爱永恒的真正原因,也明白了她性格里的那些冷和刺到底从何而来。
父亲离家,母亲深陷情爱疏于对她的照顾。那些她轻松语气里拼凑出的过往,只有真正从中经历过的人才能深切体会。
他没回答夏星的话,只在喝完水时,用寻常的语气问她:“还喝吗?”
夏星摇摇头。
“我很荣幸。”
他偏头,看着她,目光笔直而又深邃。
没有安慰也没有追问,简单到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夏星却听懂了。
我很荣幸。
可以知道你最脆弱介怀的那一面。
凌晨时分的街道,两人在狭窄的空间里安静对视。那一瞬间,夏星听见自己心里有什么在逐渐坍塌。
杀得她片甲不留。
-
那天晚上的情形夏星还记不记得易楚辞不知道,但他始终记得。
姑娘指缝里夹着烟,裸脚蜷在副驾驶上缩成一团。夜风卷带起额角的碎发,抬眼望过来时,她眼尾浸着抹红意。
还有啤酒花园里,林泽话音落下后,她云淡风轻说出“不信”两个字时,身上那股不落俗世的通透冷淡感。
易楚辞生在一个幸福圆满的家庭里,但他知道原生家庭对人能造成多大的影响。不想让她在感情里没安全感,所以他将这句近乎承诺的话语率先宣之于口。
如果她希望在爱情中能够时刻保持理智清醒,那他愿意去做心智坍塌的那一方。
为她丢盔撂甲,为她甘成败兵。
我知道你的担忧,也包容你的个性,如果可以,请你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走向你,像你证明,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
“所以你对我的那些好真的是因为喜欢我。”夏星说。
“你看我像是博爱的人?”握起的掌心里渗出细密汗珠,易楚辞一如既往地盯着她的眼,诚实道:“我就只对你好。”
我就只对你好。
夏星定定站在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