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書延是被吻醒的。
孕期中原本就較以往需要更多睡眠,他和池鏡昨晚又胡鬧到大半夜,以致日上三竿了他都還沒能從夢裡醒來。管家等人得了池鏡吩咐,也不敢擾他休息,是以池鏡一推開房門就看見他掛心了老半天的Omega擁著薄被蜷在床上,睡得雙頰泛起一片酡紅。
池鏡看著他,心底的憂慮和焦躁一瞬撫平無蹤。看看時間,Alpha走到床側,坐到榻邊低下頭親吻他的額頭:「書延,起來了,該吃午餐了。」
被喊了名字的Omega迷糊地「嗯」了一聲,長睫微動,眼皮卻沒睜開:「小鏡再讓我睡一下」
「乖,已經中午了,我們吃完再睡。」池鏡對他向來很有耐心,見他撒嬌賴床,乾脆將人半抱到懷中,輕吻如細雨般連綿落在他臉上:「陪老公吃飯好不好?」
裴書延扁了扁嘴,把頭埋到他懷裡,企圖裝作沒聽見:「我不餓,還想睡覺嘛。」
眼看伴侶成了一隻逃避現實的鴕鳥,池鏡失笑,想了想,從口袋裡摸出李均拿給他的儲存器:「我今天碰見李均了,他讓我轉交東西給你,說你看了就知道。」
原本還有些神智不清的Omega茫然片刻,將頭從池鏡懷中抬起,一雙眼睛睜得圓圓的,眼神清明:「表兄動作這麼快?」
見自己哄了半晌他都不願起床,一提到李均就瞬間清醒,池鏡不免有些吃味:「寶貝拜託了他什麼?我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裴書延接過儲存器的手頓了頓,含糊其辭地解釋:「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小鏡也不感興趣,所以沒告訴小鏡。」
他並不想讓池鏡知道自己雖然明面上請了產假遠離上議院,私下卻仍調查著宋季陵,想趁其不備扳倒政敵的事實。池鏡本就心疼他常為了議院事務熬夜,若是被發現他待產時還是為了工作勞心傷神,Alpha肯定會氣他不愛惜自己。
但現在是最好的時機。宋季陵以為他為了安心養胎而放棄了對其窮追猛打,正是鬆懈的時候,人一旦放鬆就容易被抓住把柄。再加上宋家為了背後那些產業能過明路而欲推行的新稅法,表面看上去光明磊落,實則藏污納垢,只要將兩件事一同揭發出來,在加乘作用之下,宋季陵的議員生涯也就差不多到盡頭了。
所以非得把握這個時機不可。裴書延想,回過神卻看見池鏡用有些落寞的眼神看他,被看得慌神的人心頭一顫:「小鏡」
「我讓管家把飯送上來。」池鏡沒有再追問儲存器裡的東西,而是將話題扯回了用餐上:「不管裡面是什麼,吃飽了再看吧。」
說完,他摸了摸Omega的頭,沒再多言,徑直走下樓去交代午餐。
怎麼辦小鏡傷心了裴書延無措地抓緊了薄被,指尖發白。
Alpha滿載失落卻悄自掩飾的眼神在他心裡發酵,兩人在一起這麼久了,裴書延還是第一次看見池鏡露出那種目光,令他既慌張又後悔。
果然還是不該瞞著小鏡的吧,就算他聽了可能會生氣。裴書延咬著唇想。倘若將他和池鏡角色互換,知道池鏡有事不告訴他而是選擇隱瞞的話,自己肯定也會傷心難過,還會想著池鏡是不是已經不愛了,否則為什麼要將他排除在知情者之外。
Omega垂首在床上坐立難安時,管家已經將午餐端進了臥室。池鏡跟在管家身後,見裴書延像隻被主人拋棄的貓咪般擁著被子縮成一團,心軟地忘了被搪塞時的不快和委屈,讓管家擺好餐點後退出房間,他上前將人擁進懷抱:「在想什麼?表情這麼可憐。」
眼看Alpha壓著自己的失落不提,卻先來安慰他,裴書延噘起嘴,感覺胸腔一陣酸軟漲痛。他伸出手回抱住池鏡,小心地開口:「我告訴小鏡和表兄要了些什麼,小鏡答應我不能生氣。」
池鏡輕拍他後背的動作停住,悶聲笑著:「我要聽了才能決定要不要生氣。」雖說裴書延現在願意老實招供讓他心情大好,可他還沒完全從Omega瞞著他偷偷摸摸和李均求助的醋缸裡爬出來呢,要他就這麼爽快地放過裴書延,那是不可能的。
小美人討好地親他的嘴:「先答應我嘛。」
「你先說。」池鏡壓抑著笑,繃著俊臉看他,就怕自己露出破綻被Omega趁虛而入:「再不說我就直接生氣了。」
哪有人聽都不聽就決定要生氣的?被欺負的人鼓起臉頰,又怕Alpha真的發火,靠在他胸膛上一五一十地乖乖交代起來:「宋季陵名下經營很多用來洗白走私贓款的產業,他在議會提出想推行的法案對他只有利而沒有弊端,但對正常產業而言會加速凋敝我之前就一直在查他背後的贓款來源和去向,但他那時防得嚴,我始終拿不到決定性證據。現在我請了假暫離上議院,他的戒備心就沒那麼強了,是蒐集證據的好時候表兄待的財政部要看資金去向最方便,又不會引人起疑,所以才拜託他幫我調查宋家名下產業。」
池鏡聽完他的解釋,抬起手捏了他臉頰一把,好氣又好笑:「不是答應我要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