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继安抓起原一的刘海,将他从课桌上提起。后者睁开惺松的眼睛,漆黑的瞳孔毫无感情地直视着付继安。
叶深流还未来得及欣赏原一的表情,付立刻就把肮脏的水桶套原一头上了。
洗过拖把的脏水从头泼下,被害者依然面无表情,没有恐惧,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如没有灵魂的机器人一般,他仰着头注视着付继安所处的虚空,黑发被打湿,湿漉漉紧贴在额上,不时滴下脏水。
林木小心翼翼开口:“会长,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这个一年级的男生好像喜欢你……”
但他却理解原一。
原一就如同被关进绝望之井恒河猴一般,或是反反复复被电击的习得性无助小鼠,早已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然而他从未反抗过,倘若他狠下心与施暴者打一架,也能稍微遏制一下对方的暴力。
傻子都能看出来他对会长是什么感情。
“那我先走了,小会长~。”
上课铃声响起,国文老师杜莲实杜老
叶深流颇为享受别人爱慕、仰慕的目光,尽管他自小便成长在众人的惊叹与爱戴之中。
“这水真鸡巴臭,你们谁在里面撒过尿?”
原一纹丝不动。
19岁的原一,比同级的学生年长两岁。
“的……的确呢。”
众人骂骂咧咧走开。
他在课间时将脑袋埋进臂弯中打瞌睡,那是一副不受欢迎的学生的模样。
“付继安,你把人打残废了,医药费赔吗?林木气定神闲道。
周围的家伙们笑嘻嘻拿来装满脏水的打扫水桶,将洗过拖把的脏水泼向原一。
后排的人抱怨道:“卧槽,水溅到我课本上了!”
林木讽刺道:“原一是个穷鬼,你要是不赔医药费,他估计没钱治!”语毕,他踹了一脚原一的板凳。
方才还笑嘻嘻的武赤音收起了笑容,他瞪着林木:“你他妈给老子闭嘴!傻杵在校门口汪汪叫的看门狗!”他带着讨好的表情又转向叶深流:“抱歉,小会长,我是对这家伙说的,刚才他一直吧啦吧啦的,烦死了!”
对于叶深流而言,观察原一是他在校内的乐趣之一。
“我一看他眼睛就不舒服,给他套上。”付继安命令。
“原一,你他妈又在装睡啊?”付继安走进原一,狠狠踹了一脚桌子,周遭谈笑的学生们安静下来,在被付继安的跟班眼刃之后,他们故作姿态,重新回到方才的话题中。
叶深流早已了然于胸。在一年级新生刚入学时,武赤音看见他时脸红了。他之后经常制造偶遇来借此搭话,还在叶深流的执勤日故意迟到,以此一起去教学楼上课。在其他人面前,这个桀骜不驯的家伙凶恶暴躁,唯独到了叶深流面前,却如同一只撒娇的小狗般。
“他妈真死了。”周围的人讪笑。
“总算看不见这家伙的眼睛了,我看见就恶心。”付继安一脚踹向原一,可惜只踹到椅子。椅子发出刺耳的尖啸。周遭的同学们笑容再一次凝固了,他们纷纷拉动着自己的课桌,尽可能远离案发现场。
“我和他都是男的,他喜欢我也没什么用。”
付继安哈哈大笑,和两三个跟班围住课桌,径直踹倒了椅子。从声音来看,原一似乎被踹倒在地,但他只是一声不吭站起来,扶起被踹倒的椅子。
到会长吗?”
这种事在男校中并不罕见,林木本能地不适,和这些变态在同一所学校学习,他都感到反胃。
那瞳孔并非是在注视他,而是凝望着虚空中的某一处,如同对不上焦距的相机般。
变脸变得真快啊。
但他没有。叶深流喜欢的只是可以随意操控的机器人。永远不会反抗主人的机器人。
付继安,少年暴力团极荆会的boss,与黑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校内无人敢得罪他,就连老师也畏惧于他。
“操你妈的,你是机器人吗?你有灵魂吗?摆个死妈脸给谁看?”
“打残废我是认的,医药费老子一分不赔。”
他并没有装睡,他在真睡。因为今天凌晨3点时他还在自残。
原一眼下常年充斥着青黑色的眼圈,现在的他双手手腕上缠着白色的绷带,他的私服皆是密不透风的黑衣,纵使夏天,他也从来没有穿过短袖与短裤。因为他的身体上遍布着疤痕。在最初,他戴着一条黑色的围巾,但碍于围巾总是被不良们拿走,他带上黑色的丝绒项圈,项圈下是丑陋的缝合线与疤痕,就像一把斧子曾经砍去他的头颅,又被创造弗兰肯斯坦的科学怪人缝合起来。
武赤音眨着眼,挥着手跑向了一年级的校舍。
后排的人一边口中念念有词骂着原一,一边吓得向后挪动桌子。
“你再瞎逼逼,小心我们揍你。”跟班威胁。
“噪音太大了。付继安,你给我老实点。”班长林木走了过来,饶有趣味地坐在课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