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煜泽来芳菲殿时,宁书婷还未曾替初静施完针。宁书婷见皇帝驾到,便欲停了手中动作前去行礼。
陆煜泽却道:“不必行礼!请继续!”
宁书婷倒也不推脱,颔首道:“是”,便又继续为初静施针,初静极喜欢这个长相秀美的年轻小姐姐,是以每日到了时辰便要往殿门口瞧上几眼。
因着这位宁大夫极懂得哄人,每次来芳菲殿定要带一些孩子喜欢的玩意儿,先来逗一逗小初静,方才做正事。
如此一来,尽管针灸确然有一些疼痛,小初静却也不反感,任凭宁书婷在她身上扎来扎去也并不哭闹。
陆煜泽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儿显然十分惊诧,不禁多瞧了几眼这位年轻而又稳重的女大夫宁书婷。
待宁大夫施针完毕,陆煜泽方才道:“劳烦宁大夫了。想我宫中御医良多,如今公主身体不适,却有劳宁大夫进宫替她施针。不知宁大夫可愿进宫为我大溔皇室效力?”
孟菲菲虽也希望女儿能够得到更好的照顾,然她亦曾想到,如若宁书婷进宫做了太医。虽御医不同于宫女般不得随意出入皇宫,只是如此一来,宁书婷便与她三弟孟子杰见面的机会定然少了许多。况且如今他俩这事儿还不能点破。便只看这宁书婷心中作何打算了。
没曾想,宁书婷思索一番却答道:“民女自小喜爱钻研医术。宫中集聚妙手回春的前辈,民女能到太医院学习,是民女之幸事。”
“好!明日你便去太医院就职。朕会令人安排妥当宁大夫的入职事宜。”陆煜泽显然很高兴,喜笑颜开地说道。
那笑容却是孟菲菲许久未见的,有那么一刹那,孟菲菲竟感觉有一丝不悦,令她的心都猛地颤了一颤。然,她却不知这一丝不悦因何而来。
孟菲菲下意识地开口道:“皇上,宁大夫虽为女子,然则她在宫外却大名鼎鼎,向她求医者不在少数。若今后成了御医,对洛城百姓却非幸事。况且如今后宫嫔妃不多,臣妾与贤妃身体康健,宫里实则无需过多御医呐!还请皇上三思。”
孟菲菲一番话虽有一些私心,然所讲合情合理。陆煜泽竟一时无语。
宁书婷反应却很快,急忙道:“娘娘所说在理。如今民女虽不是御医,同样可进宫为公主医治。只是……”
“但说无妨!”陆煜泽见宁书婷欲言又止,便开口道。
“只是,可惜了民女的一颗好学之心。据说一些有名的医书均收录于太医院。另外,民女虽在针灸上有一些造诣,却在中药方面学识尚浅。”
陆煜泽哈哈一笑道:“好一个好学的女大夫!既宁大夫自己也愿意入宫,便不必顾虑其他。明日便去太医院入职即可。”
孟菲菲听罢,心想既皇帝已然下定决心,坚持亦是枉然,便不再坚持。
宁书婷似是偷瞧了一眼孟菲菲,见她默不作声,便道:“民女遵旨!”
待宁书婷告退后,孟菲菲原想跟陆煜泽解释一下她擅自听政之事,便屏退了众人。
然则待她屏退了众人,却不知要从何处开口,是以有话没话地问道:“你去南祁时,可有瞧见十七?”
孟菲菲原也只打算同他先随意聊一聊。却未曾想到陆煜泽出乎意料地生气道:“自我从战场上回来,你便从未过问一句我近来是否安好。你到真如柴淮盛所说是治国良才,做了我的妻子却是大材小用了!”
孟菲菲一惊。之前在政事堂孟菲菲便感觉他似是不大开心。果然如此。
亏得她一心为守住他打下的这片江山掏心掏肺,早起贪黑,到头来,却是枉然。
看来前世父亲说得对,自身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就算是枕边之人,该防着的还是得防着。因你不防着人家,人家指不定却时时防着你。
孟菲菲心头顿时一阵凄凉。便说道:“当初你将铜羽令放入我手中,你可知我心底的恐惧与不安。我自成为一国之母以来,朝堂之事向来不喜过问。如若你真有事,你却要我如何将一个圈禁在外的王爷扶上皇位?”
孟菲菲说完,却见陆煜泽苦涩一笑道:“你到当真是顾全大局!”说完便愤然甩袖离去。
又是如此。人说小别胜新婚。怎的换到她孟菲菲陆煜泽身上却不灵验,成了小别生怒气了?
上次打仗归来大吵一架,如今又是如此。
若说每次吵架如同摔跤,第一次摔的时候没有经验,亦没有心理准备。第二次摔的时候已然有了心理准备,便也不觉得那般难过。
孟菲菲照常传了晚膳,与小初静吃得欢快。陆煜泽经常不在身边,是以她如今亦不觉得一个人带着孩子很孤独。
此前,小初静都是同nai娘睡。此次陆煜泽外出打仗,她一个人睡着总觉寂寥,况且小初静已然不用喝夜nai,她便抱来了小初静一起睡。自此,小初静每每入夜便要缠着她。
她亦习惯了跟小初静二人世界般的生活。
翌日,孟菲菲方才知晓,那晚,陆煜泽却又在乾清宫喝了酒。酒后竟大张旗鼓地去了锦茵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