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里,他的瞳孔泛着一层令人沉迷的浅光。
从前她觉得他是个物尽其用的男人,Jing明到简直可怕。
但其实她可以理解,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认同他的做法。因为这也是她习惯的处世之道。她相信人与人之间,只有用利益来维系的关系才最稳妥。
他和她之所以能拥有改变的契机,也是因为这部电影,代表着两个人的共同利益。
可是原来早在她察觉以前,他已经愿意为她放弃这些原则。
“没关系,我觉得这样很好。”她对他说,“我不介意被你利用。”
他笑了出来。
松虞仍然勾着他的脖子,声音却慢慢变得更认真:“至少这说明,我们始终有同样的目标。”
“哦,完美的合作伙伴?”他掀着眼皮问她。
“好了,不要记仇了。”她也笑了,“是缘分。我们很有缘。”
“嗯。”
池晏满意了,又凑近过来,懒洋洋地亲吻她的眼睛。
是缘分,也不止是缘分。
她突然心念一动——要告诉他吗?
但这个场合似乎太没有仪式感。
于是松虞说:“等这部电影上映,我告诉你一件事。”
池晏温和地说:“好。”
他甚至没有问她,究竟是什么事。
*
在跟张喆连续开了一段时间的视频会议之后,松虞终于受不了这样的低效。她决定动身回首都星,处理电影剩余的事宜。
其实根本就没什么行李要收拾。她来的时候只是临时起意,所以两手空空。
反而离开时还多了一丝牵绊。住公寓的这段时间,零零散散地买了一些小东西,莫名地很想要带在身边。
还有池晏办公室的那些书。里面竟然有不少从前的文学和哲学孤本,现在已经很难买到。他当然不怎么看,只不过拿来充充样子。但松虞没事的时候,就会过去翻一翻。所以他主动提议让她拿回去继续看。
当她站在书架前,心无旁骛地挑书的时候,池晏敲了敲门,慢吞吞地走进来,将好几个购物袋随意地放在了办公桌上。
“路嘉石帮你买的伴手礼。”他说。
松虞诚恳地说:“太谢谢你们了。”
他轻笑一声:“谢我干什么?谢他就行了。”
礼物是给她爸爸、张喆、还有剧组的其他人买的。但她从来都不是很擅长这些人情往来的事情,好在路嘉石自告奋勇帮她挑好了。
池晏还没有走。他站在办公桌后面,安静地看着她。
“一定要走吗?”他平静地问。
在得知她的决定之后,他并没怎么阻止过她。或许他也知道这一天总是要到来。但不知为何,这样低沉而克制的挽留,反而更让人感到依恋。
松虞背对着他,按捺下内心翻涌的情绪。
“要走的。”她说。
又踮起脚尖,去够最高处的一本书。
池晏笑了一声。
不知何时,他站到她身后,毫不费力地将书拿了下来,塞进她手心。
“路嘉石说我没有尽到地主之谊。你来了这么久,竟然都还没有陪你出去逛过。”他说。
隔得很近。温热的气息,都落到她耳后。
“没关系。”松虞转过头来,仰头看着他,慢慢地摩挲他的侧脸,又带着池晏低下头来,交换了一个辗转的吻,“我们都忙。以后还有时间。”
于是他将她按到书架上。
让这个吻变得更深入,彻底剥夺她的呼吸。
“等这边的事情结束,我就去找你。”耳鬓厮磨之间,他低声说。
“你一定要来啊。”松虞半真半假地开玩笑,“我还要等你来参加首映礼呢,制片人。”
池晏;“好。”
但与此同时,她心里还在想:难道真要等到首映礼才能再见面吗?
那未免太过漫长。
啪。另一本书掉了下来。
两人同时弯下腰去捡。
《野棕榈》。
松虞说:“真巧,我刚才还在找它。”
两只手同时碰到封面。
也碰到彼此的皮肤。
奇怪他们明明已经习惯了彼此的身体,但是指腹相触的一瞬间,还是有如初见般的悸动。
像广阔的河谷平原上,热烈的树影,一簇幽暗的野火。
他们同时抬起头来,相视而笑。
即将离别的微妙情绪,也被某种脉脉温情所取代。
*
回首都星之后,要做的事情就多了起来。事情不仅多,而且冗杂又琐碎。
继续盯后期的同时,松虞还陆陆续续地邀请了一些同行朋友来看片。大多数人的反馈都很好,但在她的强烈要求之下,还是就细节提了一些微调的意见。她相信好作品都是改出来的,所以也不厌其烦地一一再去斟酌和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