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凭她自己的力量,也绝对不可能做完这所有的事情。
所以今天这场试映会,并非真是为玻菱而举办。
这只是一个诱饵。
松虞和池晏故意在礼堂里演了一出戏,又以路嘉石为诱饵,引出了剩下的人——实际上她本来想要亲自上阵,但是立刻被池晏否定了。
他绝对不允许她再冒任何的险。
而现在,他们都在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那个最后的人现身。
就在此时,松虞看到剧院的角落里,似乎多了什么。
她立刻切换了屏幕。
将这画面调整到了最大。
一道人影。
不,是两道。
他们背对着镜头。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慢慢地推着另一只轮椅,往里走。
轮椅在地上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他来了。”松虞说。
第73章 电影与生活,在这一刻重……
“你不该动她。”池晏说。
他反扭住玻菱的手臂, 掐着她的脖子,将她狠狠地撞到椅背上。
一声闷哼。
她被撞得视线恍惚。
脖子上的手指在慢慢收紧。
玻菱很快就喘不过气来,肺部的空气消失了, 拼命地要挣扎, 但是根本没有用,被他死死地压制住, 像一根头发丝都动弹不得——这的确是个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
剧痛碾过神经, 像毒ye顺着血管,飞速地扩散到全身。又带着某种可怕的麻痹性。玻菱大汗淋漓,身体渐渐失去了知觉,唯一的感官聚集在后脑。
池晏尽管松开了她。
但毫无温度的枪口也压上来,抵住她的后脑。
像是蛇的眼睛。
她在被一条黑曼巴蛇所注视着。
也许是真的要死了。玻菱心想。
她一边跪倒在地上, 身体僵硬, 拼命地捂着脖子咳嗽,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
她不该怕死的。明明当她走进这个礼堂的时候, 就已带着献祭一般的心情。可是为什么, 当池晏站起来的时候,当他漫不经心地审视自己的时候,她依然会感到恐惧?
池晏低垂着眼, 慢条斯理地说:“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允许你对我做这些小动作, 把你这条命留到现在?”
玻菱捂着喉咙,用尽最后的力气, 嘶哑着声音道:“因为你……对不起我哥哥,你心里有愧,你怎么敢杀我……”
“愧疚?”他的声音含着笑,尽管眼里并没有任何笑意,“我杀过很多人。每一个, 都问心无愧。”
“你的哥哥,同样如此。”
这句话成功激怒了她。
玻菱用力地仰起头,愤怒,不甘,和不愿承认的恐惧,令她冷汗涔涔。嘴唇颤抖,仍然想要说些什么,想要反驳她,想要怒斥他的无耻和无情。可是在这样黑洞般,飓风般的俯视之下,竟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她的身体僵硬了,仿佛在一寸寸地结冰。
“这很公平。他拿的是卖命的钱。”池晏淡淡地说,“犯了错,就要付出代价。”
“你以为,他是靠什么把你养大?”
玻菱怔怔地望着他。
她几乎已经听不清池晏在说什么。
手撑着地,竭力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不可以。她的身体一直在抖。余光瞥到剧院银幕两边的幕布。殷红的,艳丽的,危险的颜色。像鲜血。
她会死吗?真的会死吗?
其实她对于死亡,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概念。
即使在背后策划了一次次的暗杀,她从未站在前线过。她甚至很少会去看现场的视频和图像。几个人死了,几个人受了伤,对她而言,都不过是轻飘飘的数字,是纸上谈兵,是一场智力的博弈。她用这种方式来减轻自己的罪恶感。
就好像纳粹在行刑时的自我催眠:他们将大屠杀彻底变成了一种机械化、重复性的流水线工作。每个人都会告诉自己,我只是开歼灭机的人,我只是开坦克的人,我只是打开毒气室开关的人。我只是在执行命令。作恶的是机器,那么,我就不是凶手。
生和死,她从未真正感受到它们的重量。
直到现在。
直到她看着池晏的眼睛。
突然之间,她耳边又回响起哥哥的声音。
某一天,他回到家里对她说:“跟了池先生这么多年,我还从来不敢看他的眼睛。”
而自己当时嗤之以鼻:“有什么不敢看的?他又不是美杜莎,看一眼就会变成石头。”
但是这一刻,真正看到那双狭长的眼,毫无感情、也毫无温度的眼神,她终于明白了哥哥在说些什么,又在怕些什么。
那根本就不是人类该拥有的目光。
漆黑的、垂直的瞳孔,周围一圈银白的边缘,像渐渐被吞噬的光线。
致命的黑曼巴蛇,慢慢地对她张开了乌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