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他的孩子?”
“他的样貌不如你合适,原本只能当个宠物。”埃及女王的神情没有一丝动摇。“但可惜,你是个女人。”
如果奉献出阿巴尔的一夜——或者好几夜——让他在两千年前播撒一下他定期代谢的种子,就能换得性命,姜媛一点改换历史的心理障碍都没有。她真诚地说:“那也很抱歉,您应该早些说。我很想交他出来,但我确实不知道他哪里去了。”
阿巴尔一去无踪,两天的时间,连个水花也没溅起来。底比斯的士兵想来已四下出动搜寻,这样的情况下,也不知道找不到巴库姆总督到底是不是好消息。而姜媛自己被高供在黄金铸造的祭台上,面朝着尼罗河,脚下是底比斯,民众熙攘,日夜不息地来膜拜神使,念诵神明贯彻苍穹。
何等华美辉煌的神庙观星所,却是要以鲜血涂抹的奉神之台。被晒得滚烫的皮肤和脚,谈不拢后哈特谢普苏特就把她吊上了观星台,举办庆典,供奉祭品,要送她回女神身边。已经是暴晒的第二天了,最危急的还不是暴晒脱水。血ye滞涩的酸麻让她喘不过气。皮绳扣紧了她的四肢脖颈,强行拉开躯体,身体全凭绳子坠着,哪怕捆绑的地方被塞入绒布,仍然肿胀淤血。
姜媛想自己可能是要死了……要么,手就要废了。模糊的意识从她脑海中掠过,哪怕被定期喂水,她已出现了中暑症状,头昏眼花,意识不清。
阳光越发亮了,白日将出,雀声嘈杂。哪怕闭着眼,也能看到荡漾的水色反射到眼底。姜媛能想象这种情景,她发自内心地可惜没有足够的时间与闲暇去观赏。她回忆着底比斯的美景,这在难熬的煎熬与痛苦中可以有效地转移注意力。夜晚她能睁开眼短暂休息一下时看见的那样美丽的景色,将其铭刻在记忆深处。星光洒下大地,蔓延无际的沙海,巍峨的城门连接彼此,无言伫立城市四方。
多么美丽啊,和巴格达与新月的沙漠完全不同的绮丽。姜媛没想过埃及是这样的,何等神秘、威严、令人窒息而温柔的秀美。道路从她脚下蔓延开去,灯火彻夜不息。宏伟的石门与雕像下,埃及人们对她虔诚朝拜,赞颂太阳与女神之名。四千年前的巍峨古国,绵延到视线尽头。
真美。哪怕看不见金字塔,置身在这卡纳克神庙之上,看着这纯以人力建成的,伟大的奇迹。只要侧目看一眼,就能看到与房屋平齐的雕像,巨大的白石人面上描绘色彩,面无表情地将她俯视。这样的壮伟足以叫她热泪盈眶。
底比斯已开始了狂欢,这是女王哈特谢普苏特一力举办的盛典。祭司们放下她,温柔地替她洗浴,剃光体毛,为她清洁牙齿,侍奉她喝水——她已经晒得没什么库存可放了,再梳妆打扮,浑身涂抹香料油膏。这一切都在观星台上进行,她被羁押着,当着整个底比斯人民的面,暴露自己的身体。现在那种诅咒的征象已经蔓延到锁骨。人们为这奇诡的景象纷纷跪下,颤抖着赞颂神明。
而在姜媛身边,一位祭司摆好石雕的小像,模糊的面目与身体曲线——据说这就是梅瑞兹格女神。他们给它穿上华美的衣服首饰,装饰打扮,熏香涂脂,与刚刚对姜媛做的一般无二。姜媛是有点怀疑这样的大小下面的底比斯人大概看不见。随之她被刷洗完,再次被捆上木架,祭司们唤起侍者,排好队伍,在她与女神面前载歌载舞,大声颂唱。
阳光越发夺目,跳出了地平线,像火焰蔓延,碰触她的双脚。哈特谢普苏特一世随着朝阳而至,她也已洗浴完毕,装扮威严,带着她的卫士与近臣,一步步走向姜媛。
披着亚麻白袍的祭司们向她问候:“哈特谢普苏特,至高无上的法老,阿蒙之女,阿蒙之珠。”她抬起下巴,目光与姜媛对视。女法老手持权杖,仅以胡须表示她的假身。金鹰立在她的头顶,眼镜蛇盘绕在权杖上。她赤着双脚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随即伸出手指,触碰她的额头。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她说:“你的仆人舍普瑞已经丢下你逃走了,真是可笑。你舍命保护他,他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你。”
姜媛心中没有一丝波动。她想大约这是因为自己肚子太饿了。其实回想那一瞬间,她没有任何犹豫。她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阿巴尔会埃及话,这是最好的安排了。——假如他确实抛她而去,那也没有任何办法。她微笑道:“就让女神安排吧。”
女王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那么,就请您带上我的祭品,向女神致以明日清晨的问候吧。”
尼罗河汹涌着,宽广清澈的河水向北奔流。在底比斯边有许多神庙,也有许多神物不容许人们狩猎。一声沧泊的颂唱,随着震动城市的呐喊,女王的指尖炽热,带着绝对的威严与力量。指尖一触而过后,哈特谢普苏特便转身面对着底比斯。
她并不把她放在眼中,她只是祭品,而女王眼里只有神明。大祭司站在她身边,念起颂神的亡灵书,数十个奴隶被押上来,在她面前被利落地斩首。鲜血流了满地,数十万埃及人聚在一起,屏气息声,倾听她的声音。
那真是血腥而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