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买了铃铛,挂在贾米拉脚上,买了手镯,让她舞动时伴音清脆美妙【虽然她还没跳过舞】。她买了披纱,重重裹住贾米拉修长的脖颈,披纱外闪耀的宝石更衬得她肌肤光洁,锁骨修长诱人。
不得不屈尊降贵,弯腰捡起匕首,给自己剃毛的阿巴尔冷笑着说:“我若不宰了赛尔德,我就宰了你。”
刀舞很男性化,但由美人来跳,却又不自觉地令人热血沸腾。有人打着鼓,跺着脚,鼓着掌,配合琴声的节奏,开始起哄,贾米拉绕过他,珠宝的戒指手镯清脆碰撞,手指绕过他的酒杯流连般地一挠。“贾米拉!贾米拉!哦哦哦!”他们喊叫起来,在火光中,舞姬的肌肤和身段都被蒸腾的空气模糊。只会留下鲜明的记忆,面纱下的一双蓝眼。她朝男人微微弯眸一笑,弯下身似是想要喝酒。他不自觉地为她捧上酒杯,但她随即推开了他,轻轻鼓两下掌。
姜媛站在人群中,攥着满手的汗,看他们计划的出场,一手排练的舞。阿巴尔尚刀舞,他跳起来并不比女人逊色,只是想到要给男人跳,他便拉下脸来,僵硬且杀气腾腾。姜媛警告他要改掉这个毛病,阿巴尔沉着脸想了两天。但今天他似乎开窍了。面纱下的双目满是柔媚笑意,扫向众人是高傲的诱惑。贾米拉既高且瘦,不够丰满,但一头长发浓密光泽,宝石与鲜花打扮闪闪发光,两条长腿从开叉的薄纱中伸出,细腻的脚踝上铃铛震响,凌厉又妩媚的舞风让人无不侧目。
姜媛一路前进,一路给阿巴尔买衣服打扮。不得不说,这种购物需求诡异地满足了她身为女人的隐藏天性。她女扮男装,不需要购置华丽衣物首饰,那些适用西亚混血人种,高鼻深目、艳光四射的美人们的潮流衣物也完全不适合她。虽然姜媛也不知道怎么给波斯舞姬买衣服,但阿巴尔似乎有些心得。他会从货物里沉默地指一样,她选中合意的,就买下。
连她那一瞬间的失神都被阿巴尔捉住了,他嘲笑她:“我就知道你喜欢女人。”似笑非笑的眼神一瞬间就染上了让人想打爆头的,熟悉的邪恶。“法蒂尼摸你,你从不拒绝。”
她买了一堆化妆品。从埃及的烟熏到印度的点红一应俱全。她还买了假发,换着花样儿给贾米拉戴。她换上贾米拉的衣服溜出去找妓/女,用挽回丈夫的理由哭诉,跟她们学浅显的化妆技巧,每天晚上就是她练习打扮洋娃娃的时间。紧迫的时间逼得两个人都没有什么精力想多余的事,赶路,化妆,学习女人,模仿男人,还有跳舞。到苏伊士的前一夜,没有城镇,城外的绿洲很大,足可容纳上千人的住宿,这天商人们的圈子里便涌出消息:“波斯来的绝色舞姬要在这里招揽生意!”
“啪啪,”声音清脆,如矜
他们一边前行,一边逐渐完善阿巴尔女人的形象。他起了个新名字,叫做“贾米拉”。美丽的贾米拉是波斯某个富商从小重金调养的舞姬,只因富商家道中落,不得已用两千金币将她卖出。商人贾南对她寄予了极高的期望,要带她来埃及,在尼罗河畔打出名声,赚取金钱。贾米拉只观摩沿途旅馆中侍女的舞蹈,从不接别的女人的挑衅。但即使她不揭下面纱,男人们也对那双迷人的蓝眸追逐不已。哪怕她眼波流转,对某个人投去一瞥,都有许多人争着为她送上礼物。
蓝眼波斯舞姬,从来是阿拉伯帝国全男人的幻想。
夜晚虽是行路的时候,但有难得的美人舞蹈,留下来观看也未尝不可。许多人围了里外三层,看贾米拉的第一次出场。昏黄的火光中,被临时雇佣的吟游诗人弹着乌德琴唱起歌儿。美丽的舞姬手持弯刀从人群当中舞出。
她将他的络腮全都刮了下来,在地上散散地落了一圈。他们从来没凑这么近过,除了那天晚上,那个要杀了彼此的吻。姜媛都快不记得阿巴尔的脸——她第一次见到他时的脸。那时她初来乍到,被风暴卷入沙漠中,月光从空中扑下来,抓住他的臂甲。他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浑身浴血,解下面巾时能看见俊秀干净的面孔,神情冷峻,蔚蓝的瞳眸深邃得瘆人。
但无论如何,阿巴尔的缺点还是太明显了。强盗头子从来没学过做一个女人,从抛媚眼到诱惑男人,他统统不合格。姜媛拖着两匹马,汗流浃背地在宰海卜港口就近找了个旅店,被含混贝雅口音【红海附近的民族】的阿拉伯语狠狠宰了一道,终于顺利入住。这回给阿巴尔刮胡子时,他就有力气嘲讽她。“做女人不怎么样,做男人也挺不起胸膛。”姜媛反唇相讥:“你做女人也不怎么样。闭嘴,不然我要刮伤你了。”
姜媛学他的样子,扬起眉讽刺回去。“现在恐怕你还打不过我。”
他果然将法蒂尼夫人和她的互动看得一清二楚。但这只是审美差异,姜媛当然更喜欢没胡子的男人。她平静地说:“衣服脱了。”阿巴尔哼了一声。他不得不动手解下衣服,照理说他在姜媛面前宽衣解带没什么好拘束的,但如果姜媛拿着匕首,准备将他的体毛一并剃了,那就很让人不爽了。姜媛只给他刮了胸毛,这时代也没有剃须水和除毛膏,她用皂角水搓得腰酸背痛,一身大汗。到腿毛的时候她直接把刀扔给了他。“你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