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蒂尼夫人笑了一声,声音清脆。她年纪有些大了,那是成熟女人的风韵,但笑起来居然还像小姑娘一样天真。那是一种女人才能读出来的,在男人之中得心应手的风采。姜媛第一次见面就很是钦佩她。就算她也是女性,看见女神还是会很钦佩的。
“你好,贾南·阿德南。年轻的瓷器商人。”她说:“我听过你的大名很久了。我一直期盼着你的到来,如今一见,果真如骏马一样Jing神,似椰枣树一般挺拔,像月亮一样明亮。”
奉承倒都是客气套路的奉承,怎么听起来就这么舒服。姜媛道了谢。法蒂尼夫人侧头说:“还不上来在我身边坐着,你真是太失礼了,拜图拉。”
拜图拉说:“您看,夫人,他带来了不少瓜果呢!看着真甜,要不我给您切一个?”
小女孩还挺狡猾。法蒂尼夫人点了点头说:“好啊。”拜图拉就轻快地在礼物担里捡了个小西瓜,抱上去。
然后姜媛就有点笑不出来了。因为叫着“夫人”的美貌小侍女跑到了夫人身边,抽出腰间的刀给她切西瓜,刀柄上明晃晃地镶着血宝石,和一只单翼的金鹰。
=======
阿巴尔曾告诉过阿德南怎样搜寻自己兄长的消息。血鹰强盗团的消息并不是不灵通,道上如果有什么剿灭自己的动静,他们保准立刻就可以得到风声。大家都是在刀口舔血,提着头混日子的一帮子人,花点钱转身就卖队友太正常。但有一种消息常在野地里混的强盗团不太容易得到,就是上流贵族的动向。
埃米尔的封城是在埃及区域,不过这套理论没有什么变化。这个时代没有摄像头和监视器,要靠口头以讹传讹地找人,难度很大。阿巴尔就算花了重金,通常也只能追着他兄长的屁股后面跑。就算这样有时还常常失去这根尾巴呢。这个时代找人依靠的通常不是面目特征【除非他的脸让人一见难忘】,而是随身携带的行李特征。他要阿德南注意的就是族徽。
埃米尔的族徽是镶嵌着红宝石的单翼金鹰。拥有族徽是非常令人自豪的事,不大有人刻意隐藏,因此目标很醒目,很好找。阿巴尔两年前就是这么宰了他的一位兄长阿克兰。但阿克兰之后就不那么容易了。他剩下的两个兄长起了内讧,其中一个不是总督的突然了悟了自己兄长的借刀杀人之心,带着细软钱财跑了,躲了起来。除了定期派人回家要钱以外再也没露过面。
那一个躲起来的兄长是他的二哥,名字叫胡阿桑。
送给拜图拉金刀的人会是胡阿桑吗?姜媛想。反正不会是他那远在埃及寻欢作乐的总督大哥法希尔。也有可能是死鬼阿克兰,都是说不清楚的事。她先把这件事按了下来,当没看见。出于某种男女之间的回避,她也不太有动力将消息通知阿巴尔,让他过来,再把刀插在自己窗前。
老实说,上次之后姜媛思考过。要是跟他上一次床,能让他守诺,从此不再纠缠老死不相往来,她是会考虑下的。但她既不怎么愿意牺牲一夜情陪男人,也不觉得阿巴尔会就此满足。
她只是保持礼貌的微笑,在拜图拉的引领下坐下来,喝清凉可口的果饮,回答法蒂尼夫人的问题。
“您的长相确实十分少见。”法蒂尼夫人脉脉含情的妙目望着她,让人很难不将视线滑落到她起伏的深沟中。“从您的气质和应答看,您也是个知书识礼之人。在如今的许多以铜臭熏人的商贾中,您这样的人相处起来真是令人难忘。”
这样的称赞真是令人诚惶诚恐,姜媛离席答谢。法蒂尼夫人请她坐下,又示意拜图拉为她奉上佳肴果饮。他们中间摆放着那些瓷器,瓶瓶罐罐都十分Jing巧。天逐渐黑下来了,她的仆人们在庭院中四处走动,挂上驱赶蚊虫的草帘,挥动大蕉叶扇子扇香。四周的墙壁反着光,姜媛发现墙壁上涂着金粉。……这可真是低调的奢侈啊。美艳的女人声音婉转地道:“现在为何不向我介绍一番你的货物呢?”
姜媛便擦干净手,行了礼,走到瓷器中,向她一个个地介绍自己的瓷器。她觉得有点奇怪,法蒂尼夫人好像并不想挑拣。她问些问题,注视着姜媛,等姜媛回答了,或是介绍些大唐产地的风俗,她就眼也不眨地说:“我很喜欢它,我要了。”她这看起来是要包圆的节奏,连里面的宝石她也一并买下,丝毫不挑拣。
“我觉得您是位可信的人。”她微笑地说。“今日让我认识了一位博学多才的男子,让我知道世上还有这么多我没听闻过的风景与知识,这收获抵得上千万枚金币了。”她连价都没还,转头吩咐:“照他说的数量搬金子来。”又向姜媛举杯,示意拜图拉下去,服侍她进食。
按理说这种大客户简直能让人欣喜若狂,但不知怎的姜媛很不舒服。一切都很古怪,不是正常做生意的样子。或许她是没和这么大方的女富豪做过生意,而且她还这么美。她说出“这些我全都要”的神情,比姜媛见过的许多男人都更有魄力。
在法蒂尼夫人的艳名之下,隐藏的大约是那种更加危险的东西。和传闻很相符。不过这都不关姜媛的事,赚好金币就行。金子已痛快地交付了,一整箱地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