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顾昔打点着不动城里的事宜,慕容灵同样忙着主持山海堂大局,阿yin便闲得无所事事,偶尔就来不动城打发时间。
她不过是不能缠着慕容灵,索性就过来烦顾昔,谁叫顾昔原本就造她的谣,她巴不得也让云之衍误会,令顾昔吃回点苦头。
怎么说也算是有了多年的交情,她往上凑,顾昔也不好下逐客令,再说,影珠之事亦不可缺她的帮忙,他若真的置之不理,那就真的是成了阿yin嘴里的白眼狼。
于是阿yin卸了山海堂的打扮,红衣女子大剌剌地频繁出入城中,闲话也常常被捕风捉影,一来二去,顾昔与阿yin的闲话还真就传进了云之衍的耳朵里,而云之衍则rou眼可见地对她关注有加。
那绝对不是师尊对自家徒弟心仪对象的观察,那简直就是在确认他们是不是真的走到了一起,又疑虑,又克制。
到了夜里,轻云蔽月,这样的晚上,云之衍很少愿意出来走动。
居室外面的园子早前就被顾昔重新修整过,此时的树木已经枝繁叶茂,树荫里传来蝉鸣声阵阵,阿yin置若罔闻,她坐在亭子中,神色严肃地辅助顾昔调息运气。
他们同为问境修为,转承灵力的能力也相差无几。察觉出自己有些吃力,阿yin及时停手,将引渡到自己身上的灵气先镇压融合一番,再呵斥顾昔一句:“你真是活该!”
顾昔难受地“哼”了一声,睁开眼来,视线已经有些发虚。今夜他是实在忍耐不住了,才会求助于阿yin,动了动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必须找一个容器,先引出你身体里的灵力,等我。”阿yin起身要走。
“别去找他!”顾昔浑身都爬满了冷汗,手指无力地勾住阿yin的裙角,“我不想他看着我死……”
“你怎么知道他想不想!”阿yin雷厉风行地打断他,“你清醒一点!你悄无声息地死了他才会难过!”
隔着雾纱看人,总是看不清明的,顾昔看不清云之衍的心意,她却看得一清二楚!如若云之衍心无杂念,怎么会一直守在不动城,怎么会万分在意他们之间的闲言蜚语!
顾昔拦不住她,被扶到一边背靠上亭台石柱,枕着坚硬的石头沉重喘息,阿yin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里,不一会儿,他模糊的视线中闯进来一道清亮的白影。
灵力轮番压迫,剧烈到近乎痛觉失灵的程度,锥痛感在他全身的神经线上炸裂,他感觉自己全身的经脉仿佛都是堵住的,明明先前拓宽了好多,在猛烈的决堤之际,依然承受不住,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轻易冲垮。
“意守丹田!不要分心!”云之衍萧寒的声音透出一丝慌张,他迅速起势与顾昔对掌,双眼紧紧地盯着那张惨白的脸,探知到情况后立刻决断:“运转你的心法,去冲破问境!”
如何运转……顾昔的耳朵勉强能听到模糊的指令,他浑身都似被抽筋剥皮,有东西要从内而外撕裂他的身体,痛楚分走了大半的知觉,定力更少得可怜。
阿yin也当即盘膝,起手一套冲破境界时的护法姿势,从背后撑住顾昔的身体。
云之衍也察觉出他的困难,当即尝试将洪荒灵力转承进自己的体内,却意外地感受到了顾昔的抗拒,灵流在传输之间拉扯,顾昔拒绝自己的纳入,云之衍顿时被他惹恼,暴躁地凶了一声:“你找死吗!”
顾昔苦不堪言,这份灵力于他是负荷,于云之衍亦然,他死是理所应当,他的命局都是注定的,但怎么能再连累师尊……
云之衍的双手立刻再翻出一套繁复的掌法,顾昔体内的灵力霎时犹如笼中困兽,由着外力的聚拢被紧紧囚锢,给他腾出了瞬间的清明,云之衍怒不可遏地低吼:“心法!”
“……!”
顾昔立刻听从指挥,抓住这一瞬机会,将全身的关窍一并开启,内力如游龙般迅速盘转于大小周天,五脏六脾之中升腾起滚滚热流。
他衡持正心,紧闭双眼重复着数个周天运作,直到云之衍的囚锢突然松动,熟悉的灵力再次铺天席地而来,顾昔借势控制着洪浪一并进入运转,将自身的极限推向更高点。
云之衍的眼底憋出一片怒红,体力透支额头也挂满薄汗,他两颊的肌rou紧绷着颤抖,咬牙切齿地威胁:“敢死在我面前……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风声狂乱呼啸,亭外树叶急促地拍打,空中Yin云叆叇无边,顾昔周身散发出可怖的气场,阿yin突然吐出一口血,支撑不住地远离到一边,被迫中断了护法。
只有云之衍还在继续,他飘逸的白衣被气压鼓吹得猎猎作响,双眼流露出决然的坚毅,此举只能成功,如若失败,他真的要记恨顾昔一辈子。
……他凭什么想死就能死,想活就活着……他不是口口声声地说喜欢吗?他都没有问过自己的意愿!他休想再玩一遍不辞而别的把戏!
灵力在身体里有序地穿梭,顿时减缓了许多撕裂感,顾昔的心脏跳得极快,仿佛随时要炸裂一般。他渐渐能清晰地感知到临界的交点,血气翻涌沸腾,浑身火烧一般地热烫,他默念着心决,思绪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