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程表哥是骑马回来的,赶紧伸手扶了一把,才避免了惨案的发生。
“大喜啊大喜!”程大老爷稳了稳身子,都顾不上惊魂未定,先高兴的大笑几声,随后大手一挥,“赏!全府上下都赏三个月月钱!”
大管家脸都快要笑裂了。
要知道,早在刚收到信件时,程家二太太就高兴的赏了她自个儿院子里的人,每人多一个月的月钱。
掌管中馈的大太太得知后,顿觉相当得无语,但她又不好说弟媳妇做事不周全,毕竟真能大方谁又不愿意呢?二太太的娘家是个什么情况,整个程府何人不知?哪怕娘家侄儿眼下有了大出息,可路谦自己还穷着呢,怎么可能拿钱贴补姑母?
于是,大太太只得装作没这回事儿,吩咐从公中走账,阖府上下都多发一个月的月钱,还以开春置办新衣的名头,多给二太太添置了几套头面首饰。
等忙活了一圈,回到自己院子里后,大太太忍不住唉声叹气。
养在她房里的闺女过来给她捏肩捶背,安慰她放宽点儿心,表少爷在外出息得很,倒也不必心疼给二婶儿花的钱。
大太太一脸的莫名其妙:“给自家人花钱,我心疼什么?”
顿了顿,她回过味儿来了,顿时拉着脸不悦的冷哼道:“原来我在你心里是那等小家子气的人?表少爷有大出息,不光能跟京城里大官家的嫡女定下亲事,还得了皇帝老爷的亲口赐婚。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在这种地方小气?”
她叹气跟钱财无关,只是想着,像这种天大的好事儿,怎么就没轮到她儿子呢?她儿子也是打小用功苦读,又长得一表人才,这假如是她儿子接连碰上了这样的大好事儿,她不得欢喜坏了?
退一步说,就算不是她儿子,是她娘家侄儿也是好的。
却偏偏,摊上这种美事儿的人却是二房的妯娌。
妯娌这个关系其实蛮尴尬的,那些男人就喜欢拿妯娌比作姐妹,但这哪儿能一样呢?出身于不同的家庭,成长环境截然不同,又没有紧密的利益关系,万一再来个性子不合,能维持表面的和谐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姐妹情?你怕不是在做梦吧?
好在,对于程大太太来说,二房的妯娌倒也省心。主要是那人出身太差了,父母双亡家徒四壁还不算什么,连唯一的亲哥都没了,还留了个娘家侄儿给她。就为了路谦这个娘家侄儿,这些年来,程二太太没少低头受委屈,半点儿不敢生事。
程大太太对这个弟媳妇没意见,就是仔细想想,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平衡的。谈不上嫉妒,但羡慕是肯定有的。
她总是在想,路谦要是她儿子……哦不,她娘家侄儿该有多好呢?
也就这么一点儿小心思,跟恶意什么的丁点儿无关,甚至程大太太很愿意帮路谦出钱出力。结果,在这个养在她房里的闺女眼里,她居然是在心疼那点子赏赐给下人的钱??
“跪下!”越想越生气,程大太太一声怒喝,“从你来我们府上也有好些年了,我这般劳心劳力的教养你,你竟丁点儿没听进去!果不其然,三岁看到老,当初就不该选岁数那么大的!”
程小姐脸色煞白的跪在地上,下意识的张了张嘴想说点儿什么,但最终还是低垂着一声都没吭。
她知道,她这个母亲不喜欢她顶嘴。
程大太太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的,好半晌才勉强平息了一点儿:“教养了你这般时日,你便是没多大长进,也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吧?谦哥儿如今是有大出息的人,二房的两个哥儿又看着不像是个能做学问的,路家又没其他人了,他谦哥儿还能拉拔谁?不就是你大哥吗?”
“母亲说的是。”
“平常说话多过过脑子,我何时成了那等子眼皮子浅的人了?更何况谦哥儿如何还得了赐婚,让府里上下跟着主家一道儿乐呵乐呵,怎么了?”
程大太太越看这闺女越不喜欢,倒是跟相貌身段没有任何关系,纯粹就是挑剔这闺女的脑子。
又说了几句后,她就打发人走了,直接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殊不知,程小姐离开正院后,回了屋里就哭,身边的丫鬟刚开始还劝了两句,后来眼见无法,就索性由着她哭去了。不久之后,来了个老婆子,悄没声息的摸进了小姐的屋儿,丫鬟也不知道是看到了没制止,还是早就已经习惯了,只安心的在檐下做着绣活儿。
“……太太总是怨我眼皮子浅,可我打小饥一顿饱一顿的,原那家里兄弟多,总是轮不到我吃口好的,我如何能不小家子气?说是过继了我许给表少爷,可眼下我又该如何是好?”
程小姐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很多事情本身就是看个人立场的,从她的立场来看,早在几年前被过继到程府后,她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也很认真的配合太太的教养。
结果,突然之间就变天了,表少爷在京城跟大官人家的女儿订了亲,大老爷二老爷非但不反对还大力支持,连大太太都临时改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