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啸他……”李枢一阵气血上涌,“景啸他从未暗中追随于朕,我们是听信了三弟之言才……哎……”李枢狠狠甩了甩衣袖,“景啸竟是因此丧命,朕对他不住!”
李枢扶着额头,将此事又想了一遍,突然道:“如此说来,景啸不是三弟所害,那个班主……啊!”李枢突然觉得一阵眩晕,用手撑着桌案,一开始只是以为自己有些力竭,但很快意识到不对,为什么自己四肢无力,他是被下了毒!
他不动声色地坐下,仔细端详了殿上的人,突然把目光落在一人身上,心下大骇,对着他喝道:“杨吉!”
杨吉像是早就料到一般,跪下道:“奴才万死。”
唐无衣和闻韬都一头雾水,望着两人。李枢对着唐无衣道:“快,快传人!”
“不用传了。”杨吉道,“外面没有人,都被奴才支走了。陛下不用担心,陛下所中之毒奴才有解药。”
李枢面色铁青,对着杨吉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在刚才的八宝茶中给朕下毒!”
杨吉端端正正磕了一个头道:“奴才万死。刚才上殿之时奴才已服了鹤顶红,半个时辰内奴才必死。”
李枢诧异道:“你究竟为何如此?”
杨吉道:“刚才陛下问赵班主之事,奴才来回答。赵班主并非燕王所杀,是奴才杀的。”他平静如水,“其实最初,这个春喜班就是奴才推荐给齐王的,是奴才设计让春喜班在陛下和百官面前演了那出《双龙夺珠》,就是为了引燕王入局,再借东都阁之手翻出当年的旧事。”
唐无衣突然想起了一事,脱口问道:“那本《双龙夺珠》的戏本难道出自你手?以及百草阁的老板也是你灭的口?”
杨吉微笑道:“奴才没本事写出那么好的戏本。不过百草阁的老板,确实是奴才灭的口。毕竟他见过奴才的样子,奴才又授意他必须卖给春喜班。”
“难道是蒲先生?”唐无衣大惊道,“你和蒲先生,难道是同谋?”
杨吉笑道:“唐阁主果然聪明。”他平静道,“蒲先生是奴才此生第一敬重之人,陛下是奴才第二敬重之人。”
李枢冷哼了一声。
杨吉继续道:“奴才当年在宫中默默无闻,受人欺辱。有一次在东宫外的甬道被罚跪之时偶遇了蒲先生,他不以奴才为贱鄙,为奴才仗义执言,过后还对奴才多加照拂,甚至教奴才读书写字。若没有蒲先生,奴才定是埋没于深宫之中。”
李枢此刻没有出声,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杨吉的情景。那时他刚登基,百废待兴,宫里的内侍全是先帝的心腹李总管的人,李总管一向偏爱李桓,先帝驾崩后李总管自请告老还乡,李枢急于找一个自己的心腹。他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见到的杨吉,虽然位卑,但不争不抢,办事妥帖,更为难得的是,杨吉粗通文墨。李枢大喜,一手将杨吉提拔上来,直到最后坐上大内总管的位子。
杨吉接着道:“先太子的那封绝笔信,其实就是由奴才带出的宫。当时燕王在宫内布了重重眼线盯着先太子的人,却没想到被我钻了空子,将信和天策令牌送出,亲手交给了蒲先生。”
“之后先太子身死,奴才并不知详情,但听闻蒲先生大病一场,几乎丧命。后来奴才为陛下所提拔,对于陛下的敬重绝非伪装。”杨吉望着李枢,眼中一片赤诚,“奴才后来看望过蒲先生几次,他似乎已从往事中走出来,并未再提。直到今年年初。”
李枢仔细听着,杨吉继续道,“今年新年之时,奴才得了几日的假,便去东都看望蒲先生。蒲先生一反常态,对奴才行了大礼,请奴才帮助与他。蒲先生如同奴才再造父母,奴才万死不辞。”
“他要你做什么?”李枢问。
“他将一个戏本子给奴才,要奴才给到一个戏班子将这出戏排出来,再在端午宴之时将这戏班子请到宫中在陛下和百官面前演出。”杨吉顿了顿,又道,“他还嘱咐奴才,端午宴上,必要让唐将军饮下雄黄酒,最好还是加热的。”
“这又是为何?”李枢不解。
“奴才不知,蒲先生说,唐将军饮下雄黄酒后必死。”杨吉道。
“草民知道了!”闻韬突然道,“草民知道唐将军的死因了。”
李枢,杨吉和唐无衣都看着他,闻韬道:“草民听人说过朱砂畏砒|霜,雄黄酒本身有微毒,加热后形同砒|霜,不过剂量很小,单独饮下并不会致死,但是若遇上朱砂,则会形成剧毒。唐将军在守灵之时已中了朱砂之毒,又在几天后的端午宴喝了加热过的雄黄酒,两毒相互反应形成剧毒。所以草民在剖尸时唐将军的口中和咽喉中都没有中毒的痕迹,但内脏却显示了中毒!”
“原来如此!”李枢叹道,“蒲启明思虑竟如此之深!”
唐无衣此时开口道:“杨总管,若蒲先生对大哥早就怀有杀意,为何直到今年端午才动手?之前数年,蒲先生有大把的机会下手。”
杨吉将目光一转,望向闻韬道:“因为他。”
第139章 5.31解谜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