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三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似未曾将肃冼的轻蔑放在眼底。他背过二人,凝望着眼前的壁画:“不知二位可听过烛九Yin的另一名讳?”未待肃冼与宁桓二人的答复,便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昔日共工氏与颛顼争为帝,败矣,后怒而触不周之山,折天柱,绝地维。共工之臣有一名曰相柳氏,蛇身人面,首尾相环,掌天下轮回之印,继共工遗志。其所抵处,食人无数;其所至处,尽成荒芜。百姓不堪其扰,天帝遂命北Yin君杀相柳氏,夺轮回印,封其尸于八角山下。其尸首冲西,伊始,成Yin司三界六道轮回之初。”
宁桓一怔,稍有些诧异地望着王老三,相柳氏?他微微敛眉,无声地打量着这壁画上的内容。半晌,宁桓抿了抿唇开口道:“若烛九Yin便是昔日共工麾下将领,那这壁画可就说不通了。既然百姓苦相柳久矣,为何他身死,话中众人的面上如此惊惧?”
“谁言那画中人是普通百姓了。”王老三冷笑了一声,他盯着壁画之中烛九Yin巨大的尸骨,眸光中皆是寒意,如淬了毒般凌冽地瘆人骨髓。他摇了摇头,双目凝视着壁画上四散的人群,眼底附着的满是绝望与悲怆。
“共工氏司九族。北至幽陵,南至交阯,西至流沙,东至蟠木。动静之物,日月所照,莫不砥属。”他转过身子,抬眸望向宁桓的瞬间已敛下了眸底所有翻涌的情绪,“烛九Yin相柳辖佘人族之地于八角山……”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将那段充斥着暴力、血腥与杀戮的历史从壁上缓缓剥离,呈现在宁桓与肃冼眼前。他长叹了一声,颓然地阖上双目,嘴中发出了一声轻笑:“无法避免的是活人祭祀,倘若找不到外族人,便会由巫女从本族人中选出一人代成为神的祭品。”
“神的旨意无法抗拒,不然便会有灾祸降临。”
“烛九Yin相柳与北Yin帝君的战斗持续了整整七天六夜,大地焦土遍野,苍生涂炭。相柳势弱,后藏身于八角山内,北Yin帝君苦于其结界,无法予以致命一击。”跃动的烛火下,王老三的紧绷着下颚,“佘人族分两支系。上为文,下为召。召苦文、苦相柳久矣,相商不定,终于第七日的夜里,启了八角山最后的结界……”
“所以‘召族’背叛了烛九Yin?”宁桓问道。
“背叛?”王老三冷笑了一声,“你不知晓血rou至亲在你眼前死去的痛,又如何谈地及背叛二字。相柳重伤,遂困于八角山内,整日啖佘人族人血rou为食。文、召两族,召族为下……”王老三怔怔地凝视那跳动的烛火,良久,阖上眼眸,传来了了一声疲惫至极致的叹息。
“所以你究竟是谁?”难捱的寂静中,肃冼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他流转的眼眸中淌过一丝冷意,漠然地凝视着王老三,“你杀了王老三,如今变成了他的摸样,那么你究竟是谁?”
宁桓的眼眸兀地瞪大,不可思议地朝王老三看去,昏暗的光线在他的面庞上覆着一层朦胧的雾气,他哑着声,笑了笑回道:“小兄弟怎么凭白诬陷人?我不是王老三,我是谁?”王老三看着肃冼,眼神中不甚在意。
宁桓蹙着眉,他是想过王老三不是好人,可眼前人若不是王老三……宁桓紧抿着唇,心徒然一紧。
“上头角落里的黑色棺材。”肃冼的眼眸冷冷地凝视着王老三,嘴角勾勒起一抹冷笑,“若是我未猜错,最内那具棺材内藏着的才是真正王老三的尸体。”他淡淡地道,眼睫微微低垂着,指尖似是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刀鞘,“不过——若是您不信,咱们倒是可以上去瞧瞧。”
王老三盯着肃冼,未置一言,他嘴角挂着抹意欲不明的笑意。良久,缓缓垂下头颅,忽地放肆地大笑出了声。肃冼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纤长的睫羽敛下了他眸底所有的情绪,他面无表情地凝望着王老三。
笑声戛然而止,王老三看着肃冼摇了摇头:“没有用,如今你就算上去了,看到地也不过是一具空棺材罢了。毕竟——”他拖长的语调忽地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他看着肃冼缓缓说道,“佘人镇中可是没有死人的。”
没有死人?宁桓怔了怔,他微微转眸,怔忪的眸光落在了身后的那具白骨上,脸上露出了一抹茫然之色。没有死人那是何意?
王老三扯着嘴角笑了笑,此时他似已并不在意自己的伪装。他扭了扭了脖颈,空气中顿时传来了一阵“咯啦咯啦”的响声,他摸着自己下颚的棱角,撕下了附着于脸上的人皮面具。
“你……你是……”宁桓的眼眸骤然瞪大,眼前人正是他昨晚见过的络腮胡子男人。
“咱们也算是半个熟人了。”他漫不经心地扫过肃冼执刀的手,刀刃半出刀鞘,寒光在暗色中闪烁着凌冽的光芒,“小兄弟如此刀刃相向,该让我如何是好。”
“王老三”从逆光的背Yin处缓步踱了出来,惨败的石壁上映射出他长长的黑影,半人半蛇的轮廓在静默无声的石室内被无限放大。宁桓几近踉跄地退后了一步:“你,你与昨晚上的那些怪物是一伙儿的?”
“倘若我真如昨晚那些人是一伙的,你们早该死了。”“王老三”的眸光绕过了肃冼,落在了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