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诡谲的笑声变得愈发放肆,火折子的光线在晦暗中忽明忽灭地闪烁,墙上的黑影像被撕裂般散在石墙上,遂又分裂成大大小小的影子,顿时人影攒动,变得愈来愈多,憧憧的鬼影朝向宁桓的方向。
“出不去——”
“出不去——”
……
重重的声音交叠在一起,夹杂着幽幽的呜咽,一时间竟也数不清这逼狭的石室之中究竟藏有多少鬼魂。石壁上满是鬼影,将宁桓的影子团团包围。
宁桓顿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他踉跄地往石室正中退去,他想要远离周遭的石墙,可纤长的人影像是剥离了他的身体静默地留在了那面墙上。
影子,影子……宁桓的脑海乱成了一片,对了,他忽地想道,没有光就没有那些影子。他颤着手拼命想要吹熄手中的光。
火光微微摇曳,在逼狭的石室之中仍亮着诡异的光芒,昏黄的灯芯中渗透着一丝惨淡的蓝火,幽幽照亮着宁桓苍白的脸。
恸哭声止了,惨败的灰墙上,宁桓看见自己的影子,呆板地立于正中,脖颈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的绳索。绳索缓慢地上拉,宁桓望见自己的影子挣扎着双脚离了地……
宁桓的双目因窒息充盈着血丝,他无力顾及其他,用力拉扯着脖颈间那根并不存在的绳索,狼狈地倒在了地上。“啪——”怀里的素布锦囊落下来,扎紧的口子忽地松了开,连着内里的一枚红色莲花瓣一同跌落了出来。
这是什么?宁桓茫然地思忖着,窒息的痛楚已负担不起大脑连贯的思考。一时间他也想不起这枚莲花瓣究竟是从何而来。他的身体激烈抽搐着,手中火折子落在地上,火光未熄,正映衬着宁桓青白到可怖的面庞……
“砰!”梆子的清脆声响再次被响起。宁桓兀地一怔,恍然一个回神,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梦中那间酒楼的看台下。他面上的慌乱神色还尚未褪尽,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空空荡荡。宁桓纤长的眼睫无措地颤了颤,微微垂眸,只见澄净的杯盏中正倒影着他茫然的表情。
身侧的宾客闲暇地呷了一口茶,食指有意无意地轻点着枣红色的桌面,他眼眸未转,只是道:“这故事未结束,且继续听下去罢。”
宁桓一个抬头,只听到看台之上,说书先生正抑扬顿挫地讲着故事,“书接上一回,少爷回到客栈后,发现妻子不见了踪影,心中焦灼万分,所幸发现了妻子留在客栈中的暗号。”宁桓的额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眼眸中透着些许迷茫,一时间竟也分不清眼前的场景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便循着妻留下的暗号出了客栈一路寻找,很快他便来到了一家棺材铺子中。他的妻正躲在棺材中,见是少爷来了,赶忙跑了出来。谈话间,少爷知晓原来在他走后,那些怪物竟寻回去想要害他的妻,妻趁乱逃出来,正藏在此处等待少爷。二人相顾一阵沉默,此时也意识到了这佘人镇的诡谲,一商量后决心立即动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此时,外头天已经泛了白,二人出了棺材铺,不想佘人镇内空空荡荡不见一人,就连同先前的那五人也不见了踪影。不过此夫妻二人也顾不了许多,离开了棺材铺子后,便一路朝着日出升起的方向原路离开了。”
“二人走得慌忙。离开时妻子正一回身,发现不知何时,那身后的牌匾上的佘人镇已变成‘蛇人镇’三字。”
“你道,他二人究竟是否离开了那个佘人镇?”身侧的宾客转了转手中的杯盏,忽地转眸看向了宁桓。
宁桓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回道:“难道他们没有离开吗?”话音落下,那宾客的脸上浮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半晌,他缓缓摇了摇头。
宁桓敛眉,黑曜石般黝黑的眼眸中淌过一丝惑色,莫不是那对夫妻并没有离开“佘人镇”?他惘然地回望了过去,却见身侧那宾客起了身,抬步朝向酒肆外走去。
宁桓的目光茫然地怔忪了片刻,他急忙起身追了出去。脚步方跨出了门槛,眼前的场景却兀然一变,窒息的痛楚瞬间灌上了天灵盖。斑驳的光晕在模糊的视线中重新凝成一片。恍惚间,宁桓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赤着脚走近。
她是谁?宁桓茫然地想着,他泛着青紫的双唇微张了张,却发不出半点声音。那白影在他身侧蹲下身,她捡起了落在一旁的火折子。在宁桓惘然的目光中,点燃了素布锦囊中露出的那瓣赤红如血的红莲花……
如一朵灿烂的烟花瞬时在空中绽放,石室内,火光顿时变得扎眼,妖冶的红点燃了这间狭小石室的每一个角落。漫天的火光如一朵盛开的巨大红莲,自宁桓身侧缓缓蔓延。在炙热的烈焰中,石壁上的鬼影发出了一声声痛苦的嘶嚎。
憧憧的鬼影在石壁上乱窜,自己的脖颈上的那根绳锁不见了踪影。宁桓整个人置身于一片炽热的火海中,他大喘着气,想要支起身子,却因无力而仰面躺倒,皮肤触及烈焰没有料想中的痛感。烈火正萦绕着石室每一处角落,衬着石壁上妖冶的壁画,氤氲出了一种别样的美感。
方才那个白影?宁桓心道,他竭力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