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双儿一改先前怂兮兮的样子,捧着果子,笑的小酒窝又深了几分,回程的路上,就连走路的脚步都轻快许多。
一回到家,就和方重山一起接了满满一盆冰凉的山泉水,将筐子里的野果子一股脑的全倒出来,蹲在旁边慢慢清洗。
方重山则站在灶台前忙碌着熬糖浆。
繁阳城里买来的说是白糖,实际上做工比不得后世那般的Jing细,许多都是没能被彻底分开的大颗粒,在方重山看来,这种白糖其实就是小粒一点的冰糖而已。
制作糖浆简单的不得了,足够比例的水与糖,黏黏糊糊的在灶台里稍煮了一会儿,渐渐泛起微微的焦黄色,逐渐变得粘稠起来。
等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方重山把小双儿一早就洗干净,拿竹签串成一串的山里红放进糖浆里打滚似的转了一圈。
红嘟嘟的果子裹上剔透的糖浆,越发显得可喜可爱,方重山快速的一抖手,将多出来的浆汁甩开,成型了的冰糖葫芦被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放到一边碟子里凉着。
姜然嗜好吃糖,可白糖在村子里向来是稀罕的玩意儿,除了逢年过节偶尔能够被大人们抹点在嘴边尝尝味道,其他时候是很难得吃到的。
方重山倒好,直接将那么珍贵的白糖倒出了一大半,放进灶台里蒸煮成糖浆,姜然嘴上虽然不说,其实暗地里心疼的紧。
等看见糖浆裹着的山里红,一颗颗透亮亮的,看着既可爱又诱人,姜然渴望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看。
方重山看他一副小馋猫的样子,顿时哭笑不得,捏起一枚刚刚裹好糖浆,还稍稍泛着热气的山里红塞过去。
甜而软的糖浆温度刚刚好,因为甜度的渗入,原本直酸牙齿的山里红也变得甜蜜了起来。
野果的清酸与糖浆的甜腻醇厚格外契合,简直起到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妙用。
姜然睁圆了眼睛,忍不住朝方重山伸手又要了一颗。
方重山拿他没辙,干脆将整个盘子都递过去,嘴里还不忘叮嘱道:“不许一口气吃得太多,小心会反胃胀气的。”
姜然胡乱点了两下头,满眼里只盯着红果子,压根就没有把方重山的话听到心上。
方重山将剩余的山里红全都裹上糖浆,放到桌子上静置。
抽空再看小双儿,早就已经把一整盘的山里红吃得干干净净,就连盘子上粘到的糖浆都没舍得放过。
方重山:“……”
姜然动作一顿,有些心虚的低头认错:“我错了,我不该吃这么多。”
又讨好的笑了一声,道:“都是重山大哥做的太好吃了,我一口一个一时间没能刹住嘴。”
山里红的果浆在小双儿嘴角边染了一圈红,看上去呆呆的,格外透着傻气。
方重山抬手抵在他嘴角边上,试着揩去这点印迹,他倒不是舍不得果子,宠溺的责备了一声:“即使裹了糖浆,酸味还是在的,一口气吃这么多,等再过一会儿回过味来,可有你好受的。”
姜然才不信他,明明是酸酸甜甜好吃的很呢!
堆在桌子上的山里红少说也有百来颗。
小双儿盯着桌子上剩余的山里红,眼巴巴的问:“重山大哥怎么做的这么多?就算是敞开了肚皮也吃不了啊!”
方重山将串在一起的山里红整整齐齐的摆放好,笑着与小双儿说道:“这可不是单单留给咱俩吃的……我准备分一些到西市的地摊长街上去卖。”
“依照现在的天气,山里红最是容易放坏,裹上糖浆就好保存一些,到时候给它取个别的名字。”
姜然歪着头好奇地问:“山丁子叫山核桃,那山里红该叫什么呢?”
方重山低头看着手上晶莹透红的一串,眼里飞快的掠过一丝怀念,他低声回答道:“就叫冰糖葫芦吧。”
小双儿听的迷糊,他实在想不明白好端端的山里红怎么能和葫芦扯上关系呢?
只是,看方重山嘴角无意间泄出的笑意,姜然忽然觉得,冰糖葫芦这个名字听起来倒也不错。
除却山里红,采摘回来的还有六月瓜、野青梅之类,重山索性拿出剩余的白糖,将野果子一颗一颗的腌制好,密封进罐子里。
依照他的经验来看,只需要腌制五到六天,糖渍的果子便可以做好了。
即方便快手,又益于保存,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主意了。
方重山和姜然一起,留出要分送给家人朋友的部分,打算将其他的一并带到繁阳城去,找个机会再去摆一次摊,多少少能挣一些钱贴补家用。
姜然一口气吃了一大盘冰糖葫芦,刚开始的时候还没觉得怎么样,等日头渐渐落下来,快要到吃晚饭的时候,才慢慢觉出不对劲来。
牙齿酸得不行,就连喝一口稀粥都好像是被刀片刮过一样,冷生生的泛着疼。
两个腮帮子更是麻麻木木,就连说句话都费劲。
姜然被吓得不轻,捂住脸颊,哭丧着脸向方重山求助,还以为是自己吃错了东西中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