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以为参与助学金计划都是要签合同的,不是吗?我记得毕业后要在尚古贡献五年?”
我愣了愣,随即大致明白了,尚爸以为我拿的是尚古的助学金,我记得尚宛以前也提过这事,但后来她为什么改变了主意?改成她私人资助我了?那一刻我似乎明白了,一来她不想“假公济私”,因为我们的恋爱关系而让集团出这笔钱,要知道她当初和我提助学金的事时,我俩还不是这层关系。二来,她希望我毕业后可以自主选择去留,不想我被合同买断,毕竟欧美的大型建筑设计公司也不少。
“再说了。”尚宛含糊应付了过去。
“叔叔您放心,等我毕业了,如果尚古瞧着我有点用处,随便用,我一定全力以赴。不过您刚才说尚古缺个独当一面的设计师,裴总不正是这么个角色吗?”
尚爸听了后半句,摇摇头,想了想说道:“多培养些人才总是好的,不能把宝压在一两个设计师身上啊,这大概就是尚古的短板,我们的品牌背后,靠的还是个人招牌,我父亲尚覃之是个招牌,裴司翰是个招牌,可将来呢?尚覃之总要老去、撒手,裴司翰也不保证守着尚古一辈子,一旦人不在了,尚古会很麻烦。”
尚宛的脸色Yin下来,“是我没有能力成为尚古的第三块招牌。”
我听着这对话,敢情没把我当外人。
“你还这么年轻,”我劝尚宛,“只是时间问题。”
“小宛需要自己的团队,她现在带的设计师,听话的不成气候,成气候的靠不住。”
我听着有些奇怪,既然尚爸看到了问题所在,为什么自己要置身事外?
“叔叔,您自己没想过回尚古独当一面吗?”我问。
他笑了一笑,“我更爱自由。”
我一听这话,顿时觉着有那么丝怪异,就好像前面对尚宛的关怀都变成了虚情假意,什么都比不过自己的自由快活?转念一想,或许尚家水深,两个儿子都离开了,不见得是他自私,倒是尚宛,我心疼起了她,好像家族的担子都落在了她身上。
这顿饭以一道分子料理的桔子甜点结束,连头汤共做了七道菜,尚爸温文尔雅,距离感把握得很好,言谈间像是了然我俩的关系,又不点破,像是支持我俩发展,又打着公事的名义去讲,总之,人是没有什么架子,但却让我捉摸不透。
收拾妥当,尚宛说送我们回去,我自然是不舍她辛苦,“你送叔叔走吧,我自己打车就行。”
尚爸倒相让起来,“你们年轻人走吧,我叫个车。”
“行了,你俩都别客气,”尚宛笑道,“先送爸爸回去,我给你带的那个雕塑在我车上,正好送过去。”
尚爸点点头,“嗯,好吧。”
尚宛的轿跑后面空间不大,我自告奋勇爬到了后座,还挺好奇他住哪儿,听语气不跟尚宛住在湖那边的别墅里,那天说经过尚古酒店楼下,所以应该也不住酒店里。
我见尚宛绕来绕去,最后绕进一个不算窄的巷子里,在一个类似旧时四合院的外墙停下,车刚停稳,院门口暖黄色的墙灯就亮了,双开合的朱漆门开了,一个男人瘦削的半个身子探了出来。
我赶紧又往外爬。
“来往,很高兴认识你,小宛你帮着照顾点了?”
我听了这话,差点当场咬破手指写保证书。
“叔叔您就放心,谢谢叔叔。”
他笑起来,“谢什么?该我谢谢你今晚的款待,手艺非常好,不输给米其林的厨师。”
我挠挠头,挺不好意思地笑着,尚宛已经打开了后备箱,里面有一只硕大的泡沫盒子,门口那男人赶紧走过来搬,尚宛对他点点头。
“那行,你俩开车小心,早点休息吧。”尚爸又叮嘱。
我们在门口告别,我坐到了副驾位上,尚宛发动起车子,我喜滋滋地长舒一口气。
“听见没?你爸最后这两句简直是老丈人托付女儿,同不同意!”
“臭美吧你。”尚宛边嗔我边拐了个弯,拐上大路。
“诶?我看来看去,你爸的宅子最低调但可能最值钱,是不是?”
“啊?”她看着匆忙的夜色,“哦,我爸啊,他可穷了,”又顿了顿,“也不能说穷,他大概从小就是公子哥儿做派,爱享受,挣钱不多就全散尽了,挣多少散多少,他最值钱的可能就是这宅子,还是我爷爷给的。”
“哦……那你是这宅子里长大的吗?”
“嗯?”她看着前车的尾灯,“这宅子是我妈去世后才有的,所以我都没来过几次。”
“这样啊。”
“爷爷给他这宅子,是想拴住他,可惜,就像他自己说的,在他眼里自由大过一切。”尚宛突然补了这么一句,内里夹杂的感觉说不清楚。
“啊……也挺好的,长辈开心就行,”我有点不知怎么接话,“他这里还有管家呢?”
尚宛愣了愣,“啊。”她轻轻应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车里突然出奇地静,我直觉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