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清流来回抬眼看看后,向半空中伸出手,指端冒出一簇灵光试了一下。如今还活着的这些在雷劫中都没有被消灭的厉煞怨灵非常强,在十尺之外急速冲过,便能将一颗人头轻松割下,把血rou边缘削得翻卷模糊。
所以二十年下来,始终混在怨灵chao涌中的梅花阑也越来越强,这些东西相当于是她片刻未曾停下的历练。这也是梅思霁那些人一直不知道她一年到头老在哪里,梅笑寒那些人不清楚她修为到底为什么悄然深不可测的原因。
庄清流慢慢走过一片片落满灰烬的树林,看着不远处大片大片新生出来的繁花,转头问梅花阑:“这是你这二十年来,一点一点在故梦chao种的吗?”
梅花阑伸手指了指不远处一簇鲜嫩微绿的叶子:“不是我种的,是它们自己长出的。”
庄清流轻轻走近,低头看着眼前一棵曾在烈火中烧至焦黑枯萎的老树根部重新抽出了柔软挺拔的新条,那样充满生机而蓬勃不息。
生命会自己长出来。
梅花阑转头看着她安静温柔的侧脸,忽然微微弯了弯眼睛,伸手一揽庄清流,又带她掠空而起,笔直上了一处沐浴在云海中的高崖。
这里的高崖曾经山石崩碎,烈火缠烧,如今也恢复了到处垂满藤蔓小花和缭绕水汽幽潭的仙境。
庄清流心里忽然漫出了一股chao涌般的感动,她眼前仿佛浮现出了无数梅花阑曾一次次一个人回故梦chao的画面,她会去她去过的地方,看她看过的景色,做她本该做的事,会在悬崖边吹风,怅然若失,会躺在地上看漫天星河如锻。
她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宣出于口,她无论何时都不让人看到她的柔软之处,她无论从小还是长大,都内敛得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和心意。
庄清流长久而安静地站在悬崖尽头,看起来莫名地仿佛下一刻便要乘风而去。
梅花阑心里一空,无意识地快走几步,上前从身后轻轻环住了她。
庄清流在她怀里微微转头,注视着梅花阑的脸:“你长大了。”
这句话她浮现过她的脑海很多遍,这段日子里也说出来过很多遍,每一次的意思都不相同。梅花阑搂着她稍微笑起来,问:“这次是什么意思?”
庄清流端详着清晰的轮廓和明亮的五官:“意思是我眼光还挺好,从小就觉着可爱的,长大后果然长得很好看。”
梅花阑眼底又浮起轻轻的笑。
庄清流知道,梅畔畔这种人,肯定只有在她夸好看的时候,才会觉着长了张好看的脸真好。
不过她没料到的是话说完,梅花阑居然把脑袋放在她的肩上道:“我小时候就长得很好看,这还需要长大了才能看出来吗?”
“……”庄清流忽然眼角勾起来,“是因为你长得更好看了我才说的。”
梅花阑眨眨眼,又问:“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才喜欢我吗?”
这人怎么忽然这样儿了,庄清流站在崖边笑:“是的话怎么样?”
梅花阑在她脸颊上一啄,轻轻笑:“庆幸长了这张脸。”
庄清流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浓密睫毛,心里笑了好一会儿,故意巡梭道:“是吗?这种话都能说出来了,你脸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
梅花阑轻轻将嘴抿出一道弧线,自己偏头,将脸颊送到庄清流唇上沾水般一亲:“在这儿。”
庄清流彻底笑了个天崩地裂,伸手摸摸她的小酒窝:“……你啊。”有些地方长大了,有些地方还跟小时候一样的。
她转手牵着梅花阑点地掠起,几个轻飘飘地起落后,带她落在了崖壁侧旁边的一处单独凹出的巨石上。旋即坐在崖边,伸手往底下远处大片的shi地滩涂上一指:“这里最多的时候,能一次同时看到九个太阳,你知不知道?”
谁知梅花阑声音温柔道:“知道。”
也只有在这个故梦chao最特殊的崖石上,抬眼才能望到漫天星河如锻。她那些年经常来,经常安静躺在庄清流曾经喜欢躺的位置。
这时身边光影一动,庄清流转头看过后,发现旁边儿的地上还有个小坑。浮灯很快自己出鞘,凹姿势跳了进去。
庄清流笑着问:“你的位置?”
浮灯活泼骄傲地扭了扭身子,笔直立在那个小凹坑里后,剑尖倏地一亮,燃起了温暖柔和的光晕。
在那些年的每一个风吹云绕的深夜里,梅花阑只有在看着浮灯微弱光芒的时候,才能感知到片刻的温柔,这是那个人对她最后的馈赠。
庄清流目光从浮灯身上挪开,又落在梅花阑脸上看了很久,才伸手一揽她,另一只手又往下指:“那里有个半坡的草地,看到了没有?”
梅花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大致嗯了一声。这个悬崖高浮云端,离地数百丈有余,在上面的时候,是很少能看到底下的。最重要的是庄清流是花Jing,天生会比她看得远,有些她能看到的地方,人眼是看不到的。
不过这并不妨碍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梅花阑听她说道:“这个高崖数百年间,是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