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无穷无尽的大火——
楚飞云跪在火海中心如死灰,火焰舔舐着他的肌肤,带来灼烫的痛意,他却浑然不觉。火是他自己点的,被主人抛弃的宠物狗,没有活下去的价值。可是,即使如此,他也虔诚地跪在笼子里,期待着那个不会再回来的人再次回来,期待着有机会再次跪在那个少年的脚边向他宣誓臣服。
他不怪主人抛弃他,被主人抛弃是他咎由自取,是他罪有应得。在主人和他共同在帝国军校的那段日子里,他竟然敢嘲讽讥笑主人,在往后衷心做主人的宠物狗的日子里,他总是感谢主人的仁慈。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行为的公狗合该去死,但主人竟然还肯收养他,竟然还能愿意玩弄他。每当想到这一节,他就总想要有一个重来的机会,为自己的过去赎罪——
他根本没资格做人,和主人平等对话就是他的大不敬,是他不可饶恕的错,更何况是欺辱主人。现在他得到惩罚了,主人抛弃了他,他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如果再有一次机会,他一定在初见时就跪在主人脚边请求主人的饶恕,请求主人宽恕自己胆敢做了二十年人的罪,然后乞求主人收养他,余生都做主人最乖顺的宠物狗。他更要倾尽一切地对主人好,主人是那样惊才绝艳的少年,能臣服于主人是他毕生的荣幸。
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他在火海中默默祈祷,哪怕主人不接受我,哪怕我要继续做卑微的流浪狗,至少给我一个对主人好的机会,让主人度过辉煌圆满的求学时代,不要再有一丝遗憾和落寞,就当是我的赎罪。
主人,主人。
直到失去意识的最后,他才终于允许自己叫出那个心心念念的名字——
叶君羽。
楚飞云猛然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一片深红色的帷幕,身下是柔软的丝绸——他很不习惯,自从成为主人的宠物狗,他已经近十年没有睡过床了,更别提是丝绸被面。“床铺是给人睡的,狗不配。”主人总是这么说,于是,他不是睡在冰冷的铁笼里,就是粗糙的稻草,但是能睡在主人给予的狗窝这件事,令他发自内心地感到自豪和满足,远胜于床铺。
主人,对了,主人!
主人在哪里?我为什么没死?
沉浸在对过往美好回忆里的公狗终于清醒了过来,连滚带爬地摔下床,常年的爬行生活使他已不适应直立行走。
然后他愣住了。
入目是熟悉的桌椅摆设,正是他当年在帝国军事学院的宿舍,桌上摆着侍女今早刚换的插花,犹自带着水珠。
一个不可能的猜想在他脑中缓缓浮现,他颤抖着掀起自己的袖子去看表——
帝国历235年10月6日,上午10点24分。
他重生了!他真的重生了!
他发自内心地感谢上天,几乎忍不住要落下泪来,他终于有机会,给他最最亲爱的主人一个完美的学生时代。
这次,他不允许任何人践踏主人。
他将是主人最忠诚的护卫犬。
等等,10月6日?
楚飞云忽然脸色发白,没记错的话,这就是他第一次让人找叶君羽的茬的日子,错不了,他不会忘,让他每日每夜钻心剜骨后悔到恨不得杀了自己的日子,他怎么会忘呢?只不过刚刚沉浸在又能见到主人的巨大喜悦中而暂时忽视了这一点而已。
主人,主人现在在哪里?对了,在天台!
来不及想更多,楚飞云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向宿舍最高层的天台跑去,他已经不惯于行走了,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次。也没机会收拾整理,生怕迟了,若迟了,那个少年,他的主人,就要不开心了。
终于赶到了——可还是迟了。
主人神色淡漠地站在一群人中间——银色长发垂下,一双冰蓝色眼睛,眼尾一颗黑色的小痣,眉目艳丽而又清柔,像二月的春风三月的湖水四月的繁花似锦,宛如一场让人不忍也不敢触碰的美好梦境,是他今生至高无上的信仰。一见到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楚飞云的眼睛就shi润了,泪水让其他人的面目身影变得模糊,唯有主人眉眼清晰。
“主人,”他低叫着,几乎是立刻硬了。
“楚飞云,让人堵我?”主人也看见了他,声音冰冷而不屑,“你就这点儿下三滥手段?”
“不、不是的主人,”他下意识想为自己辩解,可又实在不能辩解,不由自主膝盖一软,当着所有人的面,端端正正地跪了下来,“主人,楚狗求您惩罚。”
主人对他并无一丝感情,连称呼也是最随便的姓氏加一个狗字,但他本来也不配主人上心,如今再叫出这个称呼,已经恍如隔世,不仅前端硬得发疼,后xue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发sao流水。
“老大,你这是干什么?”某个小弟见此大惊失色,慌忙要来扶他起来。
一人动了其余人也就动了,七手八脚地要搀他起来,一边搀一边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叶君羽。
楚飞云登时露出狠辣的神色,周身火苗攒动——这是他的异能——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