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课,沈雪泷就忍不住跟进了老师办公室。
已经过了四十分钟,该训的都训完了,任课教师拿他们头疼,挨个训斥了一通后,索性直接罚他们站墙根。
这两人跟私底下达成了什么默契般,无论怎么说,都闭口不提打架的原因,一问三不知。
尤其是贺胤,天生一副乖相,笑眯眯的仿佛很好说话,但开口就是批发一样的道歉,毫无诚意。
最麻烦的是楚星承,全程只垂着头沉默,三缄其口,像是在诚恳认错,但却从未开口说过一句“对不起”。
容色淡然,一对眸子又深又黑,视线放空,不知在看前方地面的什么东西,让人无从下手。
尤其是他本来就是个模范生,标准到仿佛是从模子里刻出来的,犯了错反而教人不忍心斥责。
这个年纪的男生本来就心浮气躁,Jing力过剩无处发泄,连在走廊里碰撞了一下胳臂都能大打出手,既然已经认错领罚了,就干脆叫家长放学后过来领人就行了。
如此想着,男教师叹了一口气,拨通了楚家留下的电话号码。
“喂,是邓老师吗?什么事?”
电话那边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伯,姓陈,担任的大概是管家一类的职责,听清楚事由后很是吃惊,连连确认了几遍,才接受是楚星承先动手打人的事实。
“对,对……都是一些皮外小伤,不是什么大冲突,都已经认错和解了,过来接人就行了……”
趁着男人在打电话没注意这边,沈雪泷加紧几步走了过去。
一瞥见他的身影,年纪小些的少年就开始哭天抢地地叫痛,一一指着脸上和身上的伤痕给他看,“哥哥,你终于来了……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被打得好痛啊。”
贺胤的表情委屈至极,尤其是被打肿的右眼眶,此刻已然微微泛紫,微微眯起来的样子确实有几分凄惨,还有点好笑。
“你……”
沈雪泷犹豫了一下,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形容冷峻的少年。
对方偏着头靠在墙根,制服衬衫扣到最顶端,露出一段冷白的颈段,石英晶块似的,霜凝胜雪。
再往上看,嘴角却有未抹干净的血渍,已经斑驳结块了,流丽的下颌线上,亦是陈杂着花瓣残骸似的印迹——白的白,红的红,显得更加触目惊心了。
“真的很痛吗?”
然而,他却口是心非地问着另一个人无用的问题,废话一般地重复着,“要不要上点药什么的?”
“当然好啊,可是——”
甜丝丝的声音变了调,像是蜜罐子里突然投了颗酸饯,变得险恶而扎舌头,“哥哥,你到底在看哪里啊?”
说着,贺胤居然强硬地掰过了他的下巴,迫使他直视自己,颌面肌紧咬着,每个字都咬牙切齿般略带停顿,逐字逐句的,“需要摸一摸来确认伤口吗?”
沈雪泷差点一头栽进他的怀里,对方却将错就错,一手虚虚环着他的腰肢,捉过他的右手掌,捏着他的指头去碰眼下的淤青。
“咝……下手轻一点哦,真的好痛。”
姿势瞬间变得暧昧。
沈雪泷心底抗拒,但抵不过长期运动的混血青少年的力量,脊背都微微佝偻了,当真如心心相印般亲近。
“是、是伤得有点严重。”
贺胤越是靠近,他就越是颤抖,嘴里呢喃着掩饰,不停地往后缩,企图蒙混过关。
“你先放开我,我会看的……”
这里太众目睽睽了,仿佛把他剥光了扔到人群里一样,浑身上下都笼罩在极度的羞赧里,哪里还记得一开始来察看楚星承状况的初衷。
贺胤坏笑着,做了个低头嗅闻的姿势,目光危险,痴缠地流连在他被咬破的嘴唇创口上,神态好整以暇,甚至还轻轻往那里吐了一口气。
那气息里似乎有股尼古丁的味道,淡淡的,不合时宜,却充满性张力,浓郁到蜇人。
“躲什么?哥哥是怕被我吃掉吗?”
说着,他居然真的张开嘴,两颗犬齿尖锐生光,做出要对着鼻尖咬下的动作,“啊——”
“你,别……不要这样……”
他越是这样做,沈雪泷就越六神无主。
睫毛扑闪扇动着,翕合如一弯蒲扇,其下是慌乱流转的剪水莲子,显出几分脆弱。
“秀恩爱也要有点限度吧?”
从他进来开始,就没说过一句话的少年开了口。
只是这次,他的神色不再是先前的冷淡和漠然,呼吸也有点急促,周身气息混乱,好像被埋线引爆了基底的堤坝,再也无法拦住奔涌的情绪流。
箭步上前,楚星承一把扼住了沈雪泷另一只空着的手腕,迫使他直视那墨黑的双眸。
眼神凛冽得宛若雪亮的手术刀,要径直剖肝剜胆地横亘劈下,抠挖出他的真心话。
“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知道拍那东西意味着什么吗?”
修挺的眉心蹙起,发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