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吐来也都颤着,“原来你早就做好了打算,打算同我做一辈子的夫妻……”
明知她后一句质问是赌了气的,他脏还是传来一阵久违的钝痛,“我没……”
她看他唇“色”发白发声,就起身去找“药”,被他握住手腕,“我没。”
数月前在上海结婚自是为了保全她,之后也是没想过尽早送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他也怕,怕这世道风雨飘摇,怕她独自一人漂泊他乡再他难以想象的意。
则,在为她准备护照、留学资料时,他也备了自己的,本欲除掉幕后主使后,与她一起离开。
只是他在北洋军蛰伏近两年,亦未料想,幕后之人会是胡承景。
若是其他派系的军阀党派,尚硬碰硬的底气,可既是直属上吏,就意味着任何风吹草,皆能被对方监视察觉,意味着接下来是力悬殊的较量,更意味着……
此一搏,是殊死一搏。
她岂能知?
等他抬手,她自己抹去濡shi的眼眶:“我去。”
她把更在喉咙的哭意咽回去,“我知道,就算我说我留下来陪你一起……你也会听,你想告诉我一切都会变好,一切都会如意的,对么?”
“我在美国等你,论多久,我都等。”
后来,也分清是谁先吻的谁,连长夜都变得短暂,直到天光斜照在胡同的紫藤花上,沉酣于草丛中蚱蜢尤知天亮,发两声属于夜鸣余响。瓜棚子边,唱大鼓书的艺人唱起了《难去留》,正应了那句:情到深处自然浓,意到浓时怎忍舍。
留给他们的时间多了。
正因如此,之后两个月时光,于云知而言犹如走马灯转瞬而过。
沈一拂见过伯昀的研究,伪造一份三分真七分假的报告书是难事,加上她的配合,他们很快取得胡承景的信任——即使是明面上的虚与委蛇,也足以携她一起离开京津。
同行自然少得柳原义,此人的势力比想象中更深,除了胡承景,连广州“政府”内都他笼络的军政人员,僵持了半个多月,沈一拂决兵行险着,让柳原义与伯昀见面,九月下旬,一行人顺利抵达香港预备与方进行签约,挣得一个绝佳的脱身机会。
一切比想象中艰难,总算赶在计划内。
离开前一夜,他们靠在维港边上一家酒店天台上看夜景,身后是一群纵情声“色”的男女沉浸于“露”天派对,前方星空璀璨、灯火通明,隐约能看到码头,是即将离开之处。
后边长桌摆满各“色”西式餐食,服务生给他们装满了盘都一口没碰。碍于多双眼睛在盯梢,沈一拂给了服务员小费去附近茶餐厅买了烧鹅和“ru”鸽,她来了食欲,讲究油腻油腻的,直接上手扒了个鸽子腿,“难得来,还是吃本土美食……”
话没说完,个小女孩推着酒箱子上前问:“先生,请问咪俾你女朋友买酒水?如果唔饮酒,都可乐或冻柠茶……”
云知竖起指尖上的钻戒:“我唔系佢女朋友,我系佢太太。”托单子的福,她也能入乡随俗说一句本土方言。
沈一拂递去一张钞票,将整个酒箱留下,云知边他“败家”边将开啤酒饮了大半瓶。
“你看这歌舞缤纷,俊男美女酒酣耳熟,若常处于此间,便用感知那些人间疾苦了。”她明明没上头,好似说醉话。
依旧是解风情的沈古板,“人间疾苦,哪都一样。”
后边乐队换了首英文歌,她说:“嗬,那你那说说看,人间诸般苦,哪种最苦?”
曲乐声掩过她的声音,他没听清,“什么?”
她扒着他的耳朵,拔高音量:“我在问你——人间人间诸般苦,哪种最苦——”
他只作一副震耳欲聋的表情,惹得她咯咯,他又拿手帕给她擦手上的油,擦干净了,指尖还舍得离开,就在她掌慢慢写了四个字。
她嫌被他挠得手痒痒,连忙抽开,用力拍他肩:“无聊,都知你在写什么。”
语气轻飘飘地浮在夏的暖风中,月“色”与霓虹灯也变得朦胧,她别过头,假装看风景,感觉到脖子上两滴shi意,整个人僵了僵,随即往前伸了伸手:“下雨了。”
“嗯,下雨了。”他站在她身后,轻搂着她的腰。
过了十二,本人过来,说柳原先生急事找他。
他送她回房,临走前在她额间吻了一记:“明天我去码头送你。”
“好。”
离开酒店时是凌晨四,头还真下起了雨,她同伯昀他们在一行人护送下坐餐车来,比原计划提早两小时,全程匆匆忙忙,惊无险,游轮泊岸的那三个小时中,她始终站在走廊边,一瞬瞬盯着人来人往、鱼龙混杂的码头。
伯昀安抚着她:“他事先和我打过招呼,到下一个停靠,会和我们取得联络的。”
她早理准备,也能自我安慰:“知道,知道。”
明明知肚明,沈一拂留下是为了给他们拖延时间,他与柳原义今只一个能活下来。
回船舱时,一对刚上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