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绛眨了眨眼睛,悄悄打开和小黑蛇的私聊频道:呀,尊神哭了。
她问:怎么会这样呢?
她想了想,又道:太有意思了,我从来没见过尊神哭。
嘶小黑蛇不太敢妄议尊神,只拿小脑袋蹭了蹭花绛的手腕。
江寒月还在沉默地落泪。
花绛想了想,拍拍手上的灵土,问他:需要我回避吗?男孩子被人看见在哭,总是不好意思的。
不要、走江寒月摇摇头,开口挽留她时还带着点儿鼻音。
喔。花绛又乖乖蹲下,继续专心致志给小黑蛇捏泥雕。她思考了一下,还把泥雕盘了几圈,给它做了个十分别致的小造型。
其实江寒月也不知自己为何而哭。
自出生起,便从未有人需要他。所以乍一听见花绛说我是为你而来时,他甚至感到慌乱。然后不知为何,就鼻子一酸。
眼泪仍在一滴一滴往下掉,少年抽抽鼻子,忽然抬起衣袖使劲擦了擦。力道太大,蹭得眼皮都有些泛红。
花、花绛他小小声问,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可以呀。花绛扬起笑容,开开心心问他:这名字是不是很好听?
她在尊神掌心初初生出灵智,对一切都还感到陌生时,就是清越的男子嗓音,温柔又怀念地这样唤她。
嗯。江寒月说,很好听。
那你可以多喊几遍的。花绛道,不过我要回去啦,明天再来和你玩。
凡人的身体容易疲惫,她没吃饭,又走了许久的路,开始有些想睡。
好。
院内没有能够攀爬的树,花绛索性踩着江寒月肩膀爬上墙头,坐在上面快快乐乐地朝他挥手:明天见啦。
江寒月仰着头看她,有些想问,你明天什么时辰来?若我准备好更多有趣的玩意儿,你愿不愿意,多待一会儿呢。
他想问的事情那么多,可最后,也只是学着女孩儿那样,有些生疏地挥了挥手。
花绛蹦蹦跳跳地回到来时的卧房,又蹬掉鞋子爬上床,趴在那儿和小黑蛇讲话。
她偷渡下界,行事不能太过张扬。所以计划也很简单,便是吃吃喝喝四处玩,再等尊神渡劫完一起回九天。
可是尊神是神,为什么还要渡劫呢?小黑蛇问。
神生而为尊,甚至不为天道所限。
我也不知道。花绛抱着被子滚了两圈,听说旧神陨落后,此界变得不一样了,也许九天的规则也有所改动。
她想起什么,用手撑着脸,有些疑惑:不过,我觉得尊神性格好像有点怪。
小黑蛇也觉得奇怪。它想起什么,于是问:花花,你看过尊神在凡界的命数吗?
司命和我讲了一些。花绛说,他是半魔血统,天煞孤星,好像不久后还会给宗门带来灭顶之灾。说起来,这具身体还是尊神同母异父的妹妹呢。
啊,对了!女孩儿突然爬起来,从怀中掏出面不知从哪儿顺来的镜子,她兴致勃勃道:还未看过这张脸生得如何呢。
虽然她对自己从来有自信,可不亲眼看过,总觉得不够安心。
于是花绛拿起镜子随意地看了一眼。
然后又看了一眼。
再看一眼时她终于忍受不了镜中的自己,啪地一声将镜面扣在床上:小黑蛇。
女孩儿茫然地喃喃:司命好像对我有意见。
镜中的女孩儿虽眼神清澈灵动,可发质枯黄,面色苍白,带着几分难掩的病气。
自认三界最美的花绛:
她不开心地在识海内将自己拧成一团麻花:司命果真对我有意见!
为什么呀?小黑蛇慢悠悠爬过来,朝她吐了吐信子。
花绛说:我下界时和他讲好,样貌要照着我来写,可他把我写得那么丑
许是rou体凡胎,天然有上限呢?小黑蛇这种时候讲话就很有条理,凡界灵气不沛,自然养不出你本体那样绝美的脸。
怎么会呢?神尊还是很好看。花绛想起什么,忽然把脸闷进被子里,我还用这副模样去找神尊玩他见了我这副丑样子,一定再不疼我了,他会养别的玉像的!
不会的。小灵蛇耐心安慰,万年间,天地只诞生了你一个有灵智的玉像美人。
可是、可是花绛还是不开心。女孩儿焉巴巴地转过脸,把枕头想成司命神君那个腹黑眯眯眼,委屈巴巴地对着它碎碎念:司命你好坏一个人,你怎么这样呢?你把我写得一点儿都不漂亮了
念到第十三句的时候,屋内响起轻叩门扉的声音。
小师妹,你醒着么?是陌生的男子嗓音。
花绛猛地抬起头,她眼疾手快地爬起来,摆出乖乖巧巧的坐姿与表情:醒着呢。
来人大约二十三四的年纪,他穿了身白色锦袍,眉眼清俊,唇边的笑意是极温和的:文清掌事托我来照料你。
喔,好的呀。花绛乖乖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