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朝一旁桌案上一抽,巨大的声响使得秋蝉浑身一哆嗦,那司管哼了一声,这才骂骂咧咧地离去。
??秋蝉伏在地上喘息着,听得门口砰的一声,那老黔婆的声音才渐渐远去,秋蝉也不顾地上的脏污,径直扑下去嚎啕大哭。
??这种日子,她断断过不下去了!
??一口银牙几要咬碎,而今,她别无他法,只能一试了!
??***
??深夜,子时的更声已经敲响,秋蝉抱着一个包裹悄悄来到一处偏院的角落,她面上还挂着些伤,神情极是警惕,蹑手蹑脚的,绕过重重的假山,来到了一处栾树丛后,那儿已经有一个黑影站着等候了。
??秋蝉一喜,忙上前福了身子:“孙太侍。”
??眼前一满脸瘊子的中年太侍回过身来,他往她背后看了一圈,确定再无第三人,这才睨了她一眼:“东西呢?”
??秋蝉忙将怀里的包裹递给他,孙太侍翻开借着月色一瞧,登时变脸:“就这么个破衫子,值当爷大半夜出来?”
??这孙太侍干得便是宫内外转手的活计,宫女太侍、甚至些手头不宽裕的妃子若是缺银子,便会托些好东西给他转到宫外卖掉,所得银钱二八分成,钱货两讫。自他的上峰买通了禁卫军头子后,这暗市勾当更是连着几年持续了下来。
??本以为今日又有新货,却不想是这么一件破落东西,心下生火,一把将包裹丢回她怀里,不等他开骂,秋蝉已是讨好地解释道:“我并非托卖,找您是让你帮我送个东西到宫外。”
??话毕,忙从怀里摸了袋东西出来,小心翼翼递给那太监:“这是给您的辛苦钱。”
??孙太侍拉开一瞧,顶看不上似得,一把丢还给她:“你这叫内外授递,若让禁卫逮着了,可不光光是挨一顿板子的事情!别累着爷!”
??他啐了一口:“晦气,什么人都往这儿凑,大半夜的,竟被你这蹄子摆了一道。”
??秋蝉忙跪了下来,哀声求:“公公,求您帮帮我。”
??那太侍连头都未回,径直摆了摆手:“得了,杂家可不是开振灾粥铺的良善人!”
??眼见这唯一的机会便要断在眼前,秋蝉咬了咬牙,上前一把抓住那太侍的手,孙太侍回了头来,恼怒地看着她,秋蝉忙放开了他,只垂了脑袋,勾了一下凌乱的发到耳际,露出一个笑来:“我知道您瞧不上这点碎银……”
??她施施然向前走了几步:“这不是给你带其他东西来了么?”
??孙太侍皱了皱眉,摸着脸上的瘊子看了她几眼,见她欲说还休的模样,瞬间明白了过来,眼睛微微一眯,半晌,乌突突笑了一声。
??***
??有了贺云逸的襄助,李元悯得已以身体为由,避开了剩余几日的道场,他在客栈中歇了两日,终于让胎象稳了下来。
??第三日,瓦剌国主也先以朝拜的名义率使团入了京师,京城戒严,众御林军把守要道,迎接瓦剌使团。
??李元悯站在窗边,看着那浩浩荡荡的人马压过朱雀大街,他知道,一场巨变即在眼前,但奇妙的是,他心间异常的平静。
??门外一声轻微的声音,有人进了来,是贺云逸,他端着冒着热气的药向他走来。
??李元悯一怔:“你怎么来了?”
??“今日休沐,恰巧路过,方才碰上阿英姑娘,便替她端来了。”
??贺云逸将端盘放在桌案上,窥着他的气色,见着已是好转许多,心下欣慰,顺便搭了一把他的脉,半晌,面色渐渐放松了来:“好在你这身子还算争气。”
??李元悯微微一扯唇角,自觉将桌上那碗药端起,屏着息很快便喝下去了。
??下面戒严的御林军慢慢撤退了,贺云逸替他关上了窗户,似是随口似的:“我夫人听闻你来了京城,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小菜,差我这递话的来请殿下了,不知殿下可否赏脸?”
??李元悯怎不知是他见自己整日躲在这客栈里,想带他出去透透风而已,他又怎会去拂了他的好意,面上浮起了微笑:“也好,还没去过你府上呢。”
??当下披了件大氅,与倪英交代了几句,便戴了个面具同他出了客栈。
??街头上春色渐浓,嫩绿的柳梢头逐渐变得苍翠,显得生机勃勃,行道上没有多少人,很是宁静。
??因贺宅离这儿也不远,所以贺云逸建议干脆步行过去,一路上二人随口聊些有无,偶尔看看街边春景,倒是闲适的很。
??李元悯看了看身边清癯的男人,心间感激他这样不刻意的关怀。
??正待说什么,安静的街道突然传来马蹄声,轰隆隆的一阵。李元悯抬头一看,突然怔住了。
??贺云逸察觉到了他的异常,顺着他的目光一瞧,三四十个虎贲勇士驾着高头大马朝着这边奔来,威风凛凛,尤其骁勇挺拔、周身冷厉的领头之人,更是威重不可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