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这一觉睡了个天昏地暗。之前漫长的跋涉加上心情的高度紧张让他睡得非常沉。
他的这一觉不仅沉,而且还在不停的做梦。
他先是梦到自己一个人行走在苍茫的雪山上,天与地皆是茫茫的白色,不见边际,让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天上行走还是在地上行走。
耳边风声呼啸,像是远处有一支朝他奔袭而来的军队,兵戈铁马。凌冽的暴雪几乎要将他吞没。
吴邪艰难的在暴风雪中行走,雪积到了他的大腿,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双腿的存在,只觉得身体像是在被人往下拖,要让他坠到无底的黑暗里。
他的眼前一片模糊,在他即将闭上眼的最后一秒,他看到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黑点,那个黑点瞬间将白色的天地分割。
啊,原来我还在地上。
这是他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像是在被一个人背着走。
他趴在那个人宽厚的背脊上,他能感觉到那个人穿的很薄,但即便如此,当刺骨的风雪刮过时,他仍散发着一股热气,隔绝了寒冷。
这股热气救了吴邪的命。
他动了动头,感觉四肢开始恢复知觉。
那个人依旧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过头看他,只是默默的走着。
吴邪也静静的趴在他的背上,耳朵贴着他的脊背。
耳边不再是金戈铁马的狂风怒吼,吴邪听到了一阵呼吸声。
温和绵长的呼吸声顺着薄薄的衣服传到吴邪耳朵里,钻到了他的心脏。
吴邪听着呼吸声渐渐的睡去。
第二个梦是从一道温暖的火光开始的。
吴邪睁开眼,看到的不再是茫茫雪白,取而代之的是天花板上一道道复杂的花纹,在橙红色的暖光中温柔的跳动着。
他呆呆的转头,发现自己躺在一块毡子上,旁边是一个火坑,坑里燃烧着柴火,时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一个人盘坐在一边,正烤着火。
吴邪看着那个人,他知道是那个人救了他。但当他竭力想看清楚那个人的样貌时,看到的却是一片模糊。又或者是他看到了,但却无法记住。
这时,那个人旁边有东西动了一下。
吴邪这时才发现火坑的对面还坐着一个人。
一个僧人。
僧人朝他和蔼的笑了笑。
“小朋友,你不该到这里来。”
吴邪愣住了,刚想说我不是小朋友,却听到自己开口说话,声音稚嫩。
“那我该到哪里去?”
“到雪山外面去。”
“雪山里面和外面不是一样的么?”
“雪山外面是银装素裹的人间,雪山里面是危峨嶙峋的静寂。”
“可是他也来了。”吴邪伸出手指向那个人。
那个人依旧沉默的烤着火,没有看他,也没有看僧人,仿佛他的世界里只有眼前的一团跳动的火。
僧人闭上眼,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悲悯,像是轻叹般的低yin:
“他就是雪山。”
吴邪终于醒了过来,怔怔的盯着灰白色的天花板出神。
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不,是做了很多个梦。
可是梦了什么他全忘了,只记得自己好像梦到了小时候去过的那颗雪原星球。
银装素裹,万物皎洁。
他发了一会呆,才从床上慢慢的爬了起来。旁边的张起灵已经不见踪影,铺盖上凉凉的,应该是早就睡醒出去了。吴邪抓了抓头发,拿起桌子上的手表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居然睡了20个小时!
难怪做了这么多梦。
吴邪穿好衣服下床,边戴手表边往外走。
走出房间,吴邪才发现他居然是睡得最久的,所有人都睡醒了。解雨臣和胖子正在阳台上说些什么,黑眼镜叼着一根营养剂在楼下到处走。没看见张起灵,应该是在外面。
黑眼镜抬头,正好看见吴邪乱着头发一脸睡眼惺忪的从房间里出来。于是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一根营养剂,往楼上一抛,“接着啊。”
吴邪还没反应过来就条件反射的接住了营养剂,低头一看,黑眼镜朝他比了比大拇指。
“哟,咱们天真同志终于睡醒了?”胖子和解雨臣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双双转头看了过来。
一同过来的还有胖子的嗓门。
“醒了正好,你快过来看看我们发现了什么!”
“死胖子,你瞎取什么外号?”吴邪咬开营养剂,喝了一口,觉得肚子里终于有饱腹感了,才朝两人慢慢走去。
他走近一看,发现胖子指的是放在阳台上的天文望远镜。望远镜上的灰已经被擦干净了,但看着还是有些老旧。要么是用了很多年,要么就是在一段时间里被频繁的使用过。
“你让我来就是看这个?”吴邪疑惑的摸了摸望远镜。这是一台款式不新也不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