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躺了三天,用上了那土耗子,汉子才算好了些,这天中午,林州正在喂人喝粥,这穷乡僻壤的,白米少的可怜,也不知道高挑个儿是怎么弄到的,刚在大食堂里吃过玉米窝窝的张超超,口水都馋出来了,这世上什么都有可能灭绝,就是这窝窝不可能,它可比那些大文人还要活的久。
张超超起码得有几年没吃着米了,原本他家本来就没钱买米吃,后来上面又闹着搞运动,就跟穷了,连窝窝都吃不起了哪里来的钱吃米嘛。
然而看着高挑个儿喂完人后坐着床边的小凳子上,跟自己一样吃玉米粥,张超超默默打消了腆着脸找高挑个儿要一勺米粥尝尝的念头。
啧,他移开眼,背过身去,继续缝自己穿了几年的的白背心,眼不见心不乱。
守卫室里林州拿着的勺子喝粥时碰撞瓷碗的声音忽然被一个大嗓门打断了,应该是一个年纪有点大的男人在门外喊着,“林州小同志在么?队长有找”
没有等林州回答,张超超边把线拉出来,边对外面喊了一声“得嘞,叔,他马上去,”他知道林州不喜欢说话。
林州沉默着喝自己的粥,眼看着自己面前只有一步之遥的床。
汉子在床上偷偷看他,林州对他这样好,他都不晓得怎样回报才对得起。
看着林州吃完了,站起来,汉子赶紧收回眼,低下头,生怕被发现。
林州出去在那屋檐下的大水缸里舀出水来把碗洗了,这儿没按水管,用的是水井,林州他们小屋离队里的水井挺远,所以备了一个水缸,方便日常生活。
拿着碗进屋在碗柜里放好了,林州走到门边的时候,转过头,望着一看他看过去就立马低下头的汉子,“有事找人叫我,嗯?”
汉子一听这话,连忙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哦哦,我晓得了。”
至于这人嘛,屋里就有一个现成的,就算林州不刻意提,那张超超也定是会帮忙的。
小道上三三两两的人,都是从队里大院出来回家的,现在是午后,这些人都是在大食堂吃完饭后要回家休息或者做事情。
队里大院那是队长住的地方,也用来办公事,队里大院呈一个回字形,一走进去的大门占了一边,大食堂就建在大院里,占了左半边几间房子,最中间上面那几件屋子就用来办公的。
而最右边的那几间就是牛队长家的了,队里面的村民实际除了吃饭和有事要办,其他时间都不会去大院的。
人们都在看他,还不是正大光明的看,都是躲着,撇几眼,像是看什么犯人一样,后面有人叫他,“林州,林,林州同志”是个女的声音。
他没回头兀自走着。
那女的以为他没听见,又喊了几遍,他没回,后面才渐渐觉过来,就不喊了,直接上来想拉住他,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女的手僵在半空,不敢拉他了,慢慢又缩回去了,周围人多,有人嘀嘀咕咕,女生脸皮薄,眼一红就要哭,可一看林州的眼又不敢哭。
林州转回头,直接走了,女生顿时丢人得哭了出来,小跑走了,小女生自尊心都重,主动搭讪已是不易,更遑论被这样当着许多人的面,虽然林州什么都没说,但是光那眼神就让她丢死人了。
大院里人声鼎沸,一眼望去到处都是人头,林州走进去在边角屋檐下找了个凳儿坐着。
大院里搭着个台子,批斗人时用他,讲演好人好事时用他,队里通知什么政策时用他,什么都用他。
台子下围着一圈木桌木凳,木桌是队长,书记,会计的,木凳是普通人的,全是队里的人自己家搬来的。
人们交头接耳,互相打探消息,想方设法摸清楚这次会是批斗还是什么。
牛队长叼着个大烟杆,鼻子噗噗直冒气,到真像个牛魔王了,从院子外背着手走进来。“安静,大家伙儿安静”一走到院中就抬高双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走到台子上,从桌上拿起那个县里发的时好时不好的话筒,“大家伙今天来呢,是上面又安排人事了”
大家顿时心里一松,要说批斗,这前几天不刚批斗完一个?刚开始是挺有意思,可谁家都有指标,谁都得忙活自己分的地,谁有时间浪费啊,不得等闲下来再去么。
队长继续说话了“前些日子呢,我们的张书记因劳累过度去世了,现在县里消息来了,安排我们的林小同志接张书记的班,以后林小同志就是我们的林书记了 大家鼓掌欢迎啊”说完带头鼓起了掌。
“啪啪啪啪”大家都你看我我看你,跟着队长拍掌,前些日子不还看见张书记的么,队长跟他关系不是好的只差穿一条裤子吗,这人咋说死就死了嘞。
队长一张脸每条皱纹都聚拢笑成了大菊花,看向台下的林州“林书记,欢迎林书记讲话”
“啪啪啪啪啪”又是一阵掌声。
这掌鼓得跟个给死人唱丧差不多。
林州走上去,面无表情的说了几句“大家好,我是林州,以后一定不辜负大家期望干好自己的工作”,底下的人看着这个大姑娘似的林书记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