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步旋踏,连残影都捕捉不?见。灰色的衣角起落飞旋,倏尔脱离剑网,顾东亭一掠后退,似雁落平沙踏上地面。
“相同的?招式。”顾东亭语气轻蔑,“前些日子你二?人联手都打不?过我,现在单凭你一人,又能如何呢?”
步绛玄于原处站定,没有接着出招,而是接着他的?话道:“的?确差了些。”
他似乎有些反省之意,让顾东亭挑起眉稍。但顾东亭没再应什么,起手捏诀,打算回击,速战速决。
步绛玄注视着对面的人,抬起左手,动作很慢;但又很快,在顾东亭出招前,将手掌一张、屈指虚抓。
这个动作解除了他身体内的?某种限制。刹那之间,拖在身后的影子弥漫成雾,将他裹住,又在刹那之后,悉数涌进他身体中。
他眼眸的颜色变得更深,由深青转为墨青,最后归还于墨。周身溢散开光芒,一道新的影子落下,短短的一截,被他踩在地上。
一身剑意暴涨,剑气流转如云,境界陡然上升。
灵气波荡中,巍峨昆仑神山震荡。
寂灭境。
步绛玄由游天下境一跃来到寂灭境。
但这不?够,他单手提剑,向顾东亭走了一步。
一步之间,绛色衣袂起落。
寂灭中境。
还是不够。他敛低眼眸,继续往前踏。
气息更凛几分,一步之后他抬眸。
是两点如漆,一抹寒凉,杀退千万年来的长空夜色。
死界里?制造不?出太过剧烈的?响动,却也走石飞沙,连那朵兀自开绽的花都摇晃起来。
——步绛玄身上挟着浩浩华光,威压太重。
这是寂灭境巅峰!
顾东亭盯着他,表情逐渐退去,转而又将脑袋一摇,嗤笑一声,移开目光。
“人皇陛下。”他这样称呼步绛玄,摊手说道,“我还以为有什么招术呢。可就算你回到寂灭境巅峰,也不?过和我打个平手罢了。”
“是不是平手,打一下就知道了。”步绛玄抬起剑,语调平淡。
顾东亭又一次扯唇:“你莫非认为,还能杀我第二次?”
步绛玄不?和他废话,将不?可渡提到左手上,双剑一前一后递出,直向顾东亭面门!
剑光如虹不灭。
洞窟另一边,闻灯改换姿势,于椅上盘膝跌坐,纳天地灵气入体,去试探生长在灵台里的?那朵花。
在它开花的一刹,闻灯发现自己的?脑海中多?了许多关于它的?资料和信息。这说明他和它之间在逐渐融合,并不是个好兆头。但也能对这点加以利用,他不?信没有将这朵花扼杀掉的?方法。
他打算先?把它从灵台里挖出来。却是不曾料到,他刚有了第一下动作,识海之中竟出现了顾东亭的身影。
“花和你已是一体,它开始绽放了,这是个无?法停止、不?可逆转的过程,小师父若想让它死,除非种出一朵新的代替它。”
这里?的?顾东亭是身穿雨过天青色衣衫、眼蒙白缎的?模样,显然是先前留下的?一道影像,不?过一开口,仍是低哑带笑的?声音,咬字很有几分古老贵族的腔调。
“可那样,到底是殊途同归了,依然是创造出崭新世界。”他的?笑?容里充满了满足的?自傲。
“那也比你种出的要好。”闻灯冷冷回道。
“但小师父你没办法种出第二?朵。这天底下,唯有你的?灵魂能够和天地完全同调,唯有你的?灵力、你的?修为,能够将它浇灌发芽。”顾东亭低声说道,“一个人的?灵台,只能容纳一朵花。”
闻灯“呵”了声,眼眸垂低抬高,审视他一番:“不?愧是至少活了三千年的老妖怪,还能在人家灵台识海里留一个能够交互的?玩意儿。”
“因为我是一道残魂。”顾东亭解释了一句,继而挑挑眉毛,边踱步边说,“老妖怪,你如何称呼,我无?所?谓。但你看看,我对你多?好啊,将世界之花种在你的?体内,为你延续生命,让你今后可以和世界同存。”
“你将成为永恒——比姬不弃对你好多了吧?”
顾东亭离闻灯越来越近,话音落地,脚步跟着站定,手里?的?折扇抵在下颌上,向闻灯倾身,意味深长笑道。
“原来是这样吗?”闻灯又是一垂眸,连带手也垂了下去,似是轻轻一叹,放弃了某个念头,“那我就不费力气了。”
“小师父想通了?”顾东亭唇角弧度更甚。
“是,想通了。”闻灯点点脑袋,在灵台里向顾东亭伸出手。
这是个握手的?动作,顾东亭懂得。他就要抬手搭上闻灯的手,忽见闻灯神识凝成一刀,不?偏不倚轰来。
残魂没有自保能力,更无本体那般诡异的?身法,一刀就斩碎,连声惨叫都无。闻灯掀起眼眸,瞥了眼那纷飞散去的?光屑,面无表情道:“先?打死你再说。”
灵台里没了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