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灯跑到附近闲逛, 逛回来时, 怀里抱着那把七弦琴, 见步绛玄仍站在门口, 问他:“我准备弹会儿琴,你有什么想听的吗?”
“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你唱的一首曲子。”步绛玄略加思索说道。
“第二次见面?在来神京的云舟上?”闻灯眉梢稍微往上抬起一下,神情里带上戏谑, 慢条斯理走近步绛玄,伸出两个手指,跟小人走路似的?从步绛玄腰腹一路往上挪,“步绛玄,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在那时候就惦记上我了?”
步绛玄在这两根不安分的?手指头来到自己胸前时,将之?一把抓住。
闻灯见他不说话,表情不变道:“那天我唱过的?歌可多了,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想听哪一首?”
步绛玄这才说:“第三曲。”
闻灯压低眸光,做出思考的?神色,过了会儿掀起眼眸,一副想不出的神情,“我那会儿边喝酒边唱歌,哪记得?第三首是什么,不如你起个调?”
“我不会唱歌。”步绛玄拒绝得?有理有据,“且你所?唱语言,甚是古怪,我并不会。”
“我唱过的?很多歌你都觉得?语言古怪。”闻灯故意将语气扬高了些,继而带上笑容,“不会唱没关系,那就哼一下。”
步绛玄抿唇不应这话。闻灯将手从他手里抽走,抱着琴绕这人走了一圈又?一圈,边道:“说起来,我还?从未听过你唱歌。你不会是五音不全吧?没关系,就算你五音不全,我也不会嘲笑你。而且我不紧不嘲笑你,还?依旧会喜欢你的?,所?以你就唱一下或哼一下吧。”
他说了一大堆,语速故意放得慢吞吞,眼底带着笑。东方升起了太阳,天光就在他眼眸里一点一点变得明媚透亮。
看着这样一双眼眸,步绛玄到底是选择了妥协,轻轻哼出一段曲。他并非五音不全,反而音准极好,仅仅听过一遍的?曲子,连节奏和情绪处理都没有出错。
闻灯抱着七弦琴,背倚廊柱,笑着听他哼完那段,才故作了然地开口:“哦,我知道是什么了,是Caruso。”
他席地坐下,把琴放在腿上,利落地试了几个音,就要给步绛玄弹,这时闻清云从屋中走出来,但扫了眼闻灯和步绛玄,又?转头走回去。
“二哥你去哪?”闻灯歪头,注视着闻清云的?背影问。
闻清云扭回脑袋,面无表情对他说道:“我在这里可能有点多余,我去二楼练剑。”说完身形一掠,抬脚踏上楼梯。
闻灯笑了声,冲步绛玄耸肩膀。
步绛玄没太大触动,或者?认为本当如此,神情不变,坐到闻灯身侧,摆出一张几案和茶具,烧了一壶山泉水,预备着泡茶。
闻灯开始弹琴,和着风声、剑声、树叶沙沙响声,奏那一曲哀伤悲壮的?卡鲁索。
曲至半,红泥小炉上头的山泉水沸腾,步绛玄将水冲入盏中,洗过茶后,再度冲水,泡出第一泡。
依然是昨晚的?铁观音,茶上散开馥郁的?兰香,闻之便能教人神清气?爽。
亦是在这时候,垂云楼禁制外出现了人,数量不少,起码三?四十。领头的是几个年长者,境界都不低。他们前行的?速度很慢,手持探测法器,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谨慎,生怕被烈帝留下的?禁制所伤。
闻灯没有停止弹奏。这首曲太过悲切,深情如海,深沉如海,听得林中鸟雀都停止欢鸣。
“你为什么想听这首?”当最后一记琴音落下,闻灯甚是不解地问。
步绛玄将那盏茶递给他,隔了三?四息后道:“突然想到了。”继而反问他:“你当时为什么又?要?唱这首歌呢?”
“因为当时我不喜欢这里,我想回去,但又?回不去。”闻灯摇晃着上半身,低声回答。
步绛玄一直看着闻灯,那双仍旧不曾恢复如常的深青色眼眸定定注视他,不错过他神情里、动作间的每一个细节。风把闻灯的衣袖吹乱了些,步绛玄帮他理整齐,又?问:“现在呢?”
“现在我喜欢你。”闻灯弯眼笑道。
步绛玄的?手顺势往上,从劲后托住他脑袋,倾身过去,垂眸亲吻他的?嘴唇。
浩浩荡荡上山的人群止住脚步。他们来到了当下的?垂云楼禁制前,手里探测法器不断鸣响,发出警示提醒。
现在是半里禁制,这个距离对于修行者?而言,无需过多抬高音量,亦可对答了,但为首的?老者?仍是忍不住振声道:“好一对狗男、狗男男,原来藏在这里!”
他一甩手里拂尘,眼神里流露出不屑,待得?四下打量,将垂云楼周遭情形细细看了一遍,又?道:“竟然能走进烈帝的?禁制,看来有高人在帮你们啊,就是不知道,这位高人能护你们到几时?”
占星台的人没有来,在说话者?身旁身后的,除开各大学院的长老,便是一众教习和能排上号的年轻修行者?了。他们穿着各自学院的服饰,蓝蓝绿绿各色成片,看起来竟还?有很热闹。
“说话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