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们呢,也知道人这上了年纪,就是得退休,可你爸做了一辈子瓷器,从懂事起就跟着你爷爷学,跟着你爷爷做,给你爷爷打下手。现在退休了,再也不能做这个了,你说他心里能舒坦。”
说着吕静摇摇头:“别说他,就是我,不让我算账了我都难受。
向慧在吧还好,向慧这孩子就是个粘人Jing,她在的时候真是一刻也不让我和你爸消停,不是要吃了就是要玩了,她小小一个人,Jing神头好,我和你爸两个人才刚刚好看住她。每天白天陪着她,晚上还得爷爷nainai搂着睡,有她这个小磨人Jing在,我和你爸也挺累的。可她不在呢,我们又闲的厉害。”
“你和爸要是闲的难受那这样也不太好。这么着吧,我看看能不能帮你和爸发展个新爱好。”
“没用,那些退休老头们做的事情,什么收集邮票啊,钓鱼啊,下象棋啊,练书法啊,画画啊,你爸都去做过了,不感兴趣。
怎么说呢,你爸其实之前也没这么不痛快。娇娇,你是大学生,你应该知道,现在国家开放了。”
“这我知道。”
“你爸这不高兴啊,可以说根本上就是让这国家开放给闹的。”
乔娇娇有些听不懂了:“这和国家开放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说起做瓷器,全世界上能有哪个国家有怎么中国的瓷器好?你爸呢,还是咱们国家这瓷器工人里拔尖的。
现在开放了,外地的一些瓷器厂的工人和你爸爸写信,说他们厂里的瓷器拿去南边,还和洋人接洽,要直接卖出去的。
你爸知道后这心里可不就嫉妒了,以前他做的东西虽然也是买给洋人赚外汇,但是这开放以后肯定能卖得更好卖的更多。
而且你爸一个同样退休的朋友,据说有洋人来请他,洋人直接给他开一个厂子,瓷器他来做,剩下的洋人全包了,挣的钱他们对半分。
对方还说要拿着他做的瓷器去参加什么比赛。”
吕静压低声音:“那人手艺其实还不如你爸呢,而且他给你爸写信,也是想给你爸牵线搭桥,让你爸也跟着一起干。你爸呢,心里想继续回去做瓷器,但是吧,又不想和洋人合作。这不心里就不痛快了。”
“还有这事儿啊?那妈你怎么不和我说呀。”
“这事儿也没什么好说的,你爸虽然想继续做瓷器,但是他绝对不可能会和洋人合作,尤其那几个洋人里还有日本人。你小姑,你大伯母当初……“吕静没说完就不说了。
乔娇娇却是听见了:“小姑?什么小姑?还有大伯母,大伯母怎么了?”
乔娇娇是知道她有个小姑的,不过小姑她在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小姑去世的时候,大哥大姐才刚出生,都不记事呢。
吕静叹口气:“以前也没同你说过,怕吓着你。三八年的时候,你大伯母,不是现在这个,是你大伯前头娶的老婆,还有你小姑她们两人出去买东西,当时还有你大伯母的弟弟,家里想着有男人陪着,应该不会出事,没想他们遇上了几个日本兵,你大伯母的弟弟当时就被日本人给捅死了,你大伯母和小姑都被糟蹋了。”
说着吕静的眼泪就下来了:“当时你大伯母还怀着孕,你小姑才十五岁,你大伯母的弟弟也才十七,你大伯母当下就小产了,大出血没救回来。你小姑也想不开,寻了死。后来你爸和你大伯商量,一人留在家里照顾父母,一人去从军,杀日本鬼子。”
乔娇娇没想家里以前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她是知道现在的大伯母是大伯的第二任妻子,大伯的第一任妻子很早就去世了,却没想到是被日本人害死的。
还有小姑,一个十五岁的姑娘,被害得就这么放弃了自己的性命。
吕静最后说:“所以你爸是绝对不可能去给日本人工作的。不说你大伯母你小姑,你大舅也是被日本人害死的,我们这个年纪的,谁家没个被日本人害死的亲戚呢。”
乔娇娇听懂了,爸爸是想继续工作,可是对方合伙人是有日本人,这是爸爸绝不接受的。
说实话,乔娇娇也觉得像爸爸这样不能继续工作真的很可惜,他做瓷器就和画家画画,作家写作一样,难道因为年龄大了,就不许再创作了?
可是现在工厂呢又很死板,既然爸爸的工作让魏江接班了,那就只能退休。
当初魏江向红接班的时候,乔娇娇想的是可以让爸爸妈妈也到了退休的年龄,当时都五十五岁了,两人也该休息休息了。
但是她却没有考虑到爸妈是不是还想工作。
如果现在让爸爸重回瓷器厂,乔娇娇也不是很愿意。
爸爸在瓷器厂的工作强度很大,是真不适合他这个年纪的人了。
他又想做做瓷器,乔娇娇突然有了想法:“妈,不然我们自己开一个私人的小瓷器厂子吧。瓷器厂办起来也不算难,瓷土和矿上买,我爸又有手艺,我爸随便做点儿,咱们也不图挣钱,就让我爸开开心心,你呢,负责管账,多好呀。”
吕静摆摆手:“可别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