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白酒先干掉再说……”他垂着眼睛,没Jing打采的剥着小龙虾,“你能说什么,只好喝呗。”
孟周翰吃得正痛快,冷不丁听他这么说,只能讪讪的喝了口酒,“……他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交个朋友吧。”
“什么交朋友啊,”丁兆堃仄仄的嗤笑一声,“交朋友是咱们这种碰杯喝。他看着人家对瓶吹,这算什么交朋友?有人敢让他进门对瓶吹,说交个朋友吗?”
孟周翰:……
“我那朋友还有胃病,”丁兆堃就说,“从他船上下去,直接胃穿孔住了半个月的院。苗影那边本来就有撤资的意向,一看导演住院,立刻二话不说就撤了。真TM的不当人……我本来想帮朋友牵个线,缓解一下资金压力。结果反过来连累他卖房筹钱。”他眼圈就红了一红,“我当然也不是怨孟周翰,没他这茬苗影八成也会撤。何况他人是真的仗义,让你喝酒其实也没什么坏心。我就是……”他哽了半天,也只能叹一声,“唉!”
孟周翰口中的酒忽然就有些辛辣刺喉了。
那句——他是真不知道那人不能喝酒——在舌头底下压了半天,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你见着林嘉图了吗?”
丁兆堃摇了摇头,“我去哪儿见他啊?没皮没脸的赖在人家公司门口半天,连个帮忙递话的都没。”
孟周翰说,“他很少去公司,不是故意不见你。”
如果他没出车祸,林嘉图现在八成正在海上追秋汛,说不定已经顺着洋流跑到北海道去了。他出了车祸……感觉应该也不会太妨碍林嘉图乱跑。他人其实还挺薄情的,估计早就不挂心了。
丁兆堃说,“我知道。不是故意不见我,但也肯定没把我当一回事。”片刻后又说,“这也挺正常的。”
“他就是对你有些怨气——邀你创业你也不干,你结婚还没请他。说起来,一开始也是你不愿意跟他们混吧?”
“我拿什么去跟他们混?”丁兆堃苦笑,“我跟他们就不是一个阶级的——我17那年家里就破产了。我爸开车载着我,后备箱里装上仓库里积压的礼盒,挨家挨户的去推销。基本上每个同学家里我都去跑过。唯独他们两个家里,说什么我都不肯去。我就怕一旦我有求于他们,日后跟他们打游戏,就再也没法嘻嘻哈哈的互骂菜鸡了。”
孟周翰就有些不明白,“你不也没求他们什么吗?为什么后来还是断了联系?”
丁兆堃就闷了一大杯啤酒,红着眼睛笑着摆手,“这没法说,真的没法说。”
“有什么没法说的?”孟周翰也有些恼火,“不就是你自己自尊上过不去,宁肯跟人绝交吗?”
“自尊?我他妈的还有个屁的自尊!”丁兆堃哆嗦了半天,终于破罐子破摔了,“你被人摸过屁股吗?男的,这样摸。”
他醉醺醺的伸手来示意,孟周翰手忙脚乱赶紧挥开,差点抬手给他一拳。幸而他也就比划了一下,就蔫下去,“我爸说摸就摸了呗,你是个男的,能吃什么亏?”
孟周翰只是呆若木鸡的看着他。
丁兆堃就说,“我他妈的以为自己只是破产……”他说着,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下来,“谁知道别人眼里,我还是这么个东西呢。”
孟周翰又气又急,语无lun次,“又不是他们俩……他们俩又……”
他有些被毁三观了——他当然知道圈子里就是有这么恶心的人,不分同性恋异性恋。但是……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的朋友也曾有一度,被这些恶心东西看成盘子里一块儿随意下嘴的rou。
他怎么就没弄死那些恶心玩意儿!
丁兆堃嗤笑了一声,“得了吧,你那天也在船上吧?”
孟周翰片刻后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哪天在他的私人游艇上。
丁兆堃说,“他们俩看船上那些姑娘,跟那死老头看我有本质区别?”
孟周翰心想当然有本质区别!你TM的居然把我跟那些死玩意儿相提并论?!
但他说不出口。
凭他的聪明几乎瞬间就明白丁兆堃所恶心的到底是什么。
他忽然就想起自己当面对丁兆堃说,“你媳妇儿如果有意见你就来找我,我给你换一个。”他甚至一时都不太确定,自己当初有没有让他在船上“随便挑”。但不管他到底说没说,在当时,他恐怕都确实不太把船上那些捞金女当人看的。
他真的一直以来都很恶心这种人对人的“物化”,但他究竟是否也曾以视物的眼光看待别人,他居然有些不太确定了。不过,这难道不该怪那些人非要跑到他跟前去自我物化,招他厌恶吗?
但片刻后他又想到……他瞧不起这些捞金女,那丁兆堃的妻子又有那里招惹他了?他开口就要替丁兆堃做主把妻子“换掉”,他又真有那么尊重自己的朋友吗?若有人跟这么对他说……
丁兆堃能忍住了没有发作,已是好脾气。还怎么可能认为自己跟他们是同类人。
孟周翰忽然就有些毛骨悚然——他有这么烂的一面,而他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