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淋,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
周围黑漆漆的?,山路shi滑,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摔一跤,把背上和怀里的?人摔出个好歹来。
早忘却了,自己也不过是七岁的?血rou之躯罢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雨越下越大,身子沉得要命,每往前?多走一步,就跟要他命似的?。
林知意缩他怀里哭,一个劲儿地道歉,喊他师兄。
阮星阑不是那种会把一个七岁大的孩子,丢在荒郊野岭,不管不顾,自己走的人。
强撑着将凤凰往身上背了背,故作轻松地安抚林知意:“我有的?是劲儿,哭什么呢,男子汉大丈夫,不要总是哭哭啼啼的,长大了是不会有出息的。”
“师兄,你对我真好,我以后一定?会报答师兄的?救命之恩!”
阮星阑心?想,你的?报恩不同寻常,普通人还真受不起呢。
明面上却顺势说道:“师兄信你,你最乖了,就是个小可爱。”
双腿一点劲儿都没有了。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喘气。
这时候师尊在就好了。
阮星阑抬头望天,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
他想,如果师尊在就好了。
如果师尊在,一定?会替他撑伞的?。
再度艰难行走时,远远便见一道白影,宛如走在平地般,几个瞬息之间,便抵达眼前。
手里撑着一根青竹伞。白衣胜雪,不染纤尘。
那竹伞一倾,头顶的?雨都停了。
阮星阑抬脸冲他笑:“师尊。”
慕千秋低眸瞧他,淡淡嗯了一声,伞越发往徒弟身上倾斜。
“如果徒儿现在晕倒,师尊会接住徒儿吗?”
慕千秋不解,又轻轻嗯了一声,带了点疑惑地凝视着他。
阮星阑头重脚轻,眼前直冒星星,往前?直直地倒去。
在意识断开的?最后一刻,他扑进了慕千秋怀里。
这个怀抱此生都将属于他了。
“星阑,醒醒,星阑,星阑。”
瑶光殿中,床上静卧着的?少年缓缓醒来,入目便是慕千秋的?脸,一见他醒转,慕千秋才松了口气似的:“你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
“师尊,凤凰呢?他怎么样了,好点没?”阮星阑借着慕千秋的?力道,缓缓坐起身来,只觉得头痛欲裂,下意识按压着太阳xue,那里一跳跳的?疼。
“他醒了,在隔间休息,你现在可要见他?”
阮星阑点了点头,慕千秋便转身去唤人进来。
不一会儿,凤凰便低着头进来了。
二人四目相对,竟一时无言以对。
还是阮星阑率先开口道:“凤凰,过去的事情……”
“师兄,我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是你,一直都是你……”凤凰扑过来,紧紧抱住阮星阑,身子不停发颤,“是你,一直都是你救了我们,我喜欢的,感激的?大师兄,一直都是你。”
“凤凰……”
“我想起来了,不会错,一定?是你。”凤凰越发抱紧了他,哭得像个孩子一般,“我自重生以来,记忆有损,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直到几日前,我才堪堪明白,那个待我好的师兄,一直都是你。是我不好,曾经几次三番地要杀你。”
“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阮星阑拍了拍他的?后背,脑袋还胀胀得疼,抬眸见慕千秋立在床边,恍惚想起了林知意。
他同慕千秋道:“师尊,你知道林知意最害怕的?是什么?”
慕千秋摇了摇头。
“我此前也不知,只是现在才知晓。林知意此生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最怕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苟且偷生。可我却刺瞎了他的?一双眼睛,他因愧疚,还舍弃了rou身。”
顿了顿,阮星阑又长叹口气,“最向往自由的人,不得自由。最害怕黑暗的?人,永不见天日。他最想得到的人,与他无缘无份。他最在乎的?族人,同他都是罪人。”凤凰哭够了,从他怀里爬出来,一字一顿道:“我也想再见他一面。”
众人再度来到邬凰山,那里的?一切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神?观建立在山顶,香客络绎不绝,很多人闻声赶来,诚心?侍奉。
几人隐身来此,一入神观中,入目便是一座巨大的神?像。模样与林知意一般无二。连眼睛都蒙着一条白布。
只是多了几分女气,似观音菩萨一般,只是手中未有净瓶。
阮星阑其实有很多话想同林知意说,可真到了此地,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望着神?观里的?香客,空气里弥漫着香火气。大堂里金碧辉煌,一尘不染。
林知意舍弃了rou身,如今元神?不得不依附在神像中,终也未现身与几人相见。
只是在三人临走时,那座神?像忽然流下了血泪。
香客们纷纷跪倒,大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