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九,有早朝。
苏璟起的时候天还没亮,寅时才过一半。
许是下人的动静太大,把慕远吵醒了。
苏璟看着刚睁开眼还有些迷糊的慕远,觉得有些好笑,摆了摆手让屋里的人都下去,又给他掖了掖被角:“时间还早,你继续睡,今日早朝恐怕有事,我晚些回来,你饿了就吃,不用等我。”
大约是没睡醒,慕远睁着眼看着苏璟,表情有点迷茫,似乎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苏璟见状也不再多说:“行,你睡吧,我走了。”
房门外有丫鬟侯着,苏璟吩咐道:“一会王妃醒了,让他先吃,不用等本王。”
小丫鬟恭敬应道:“是。”
此时的宣政殿已经有了不少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地讨论着什么。
不时有人看向殿外,也不知在等谁。
终于外面一道人影走近,就听有人小声说:“来了。”
苏璟刚到就对上一群老狐狸的眼睛,
这时赵延走过来,觑着他的脸色小声说:“王爷,您这几日在王府待着不出门,递帖子也不回,臣等摸不清您的意思,这……”
朝中大臣分了几派,大皇子为德妃所出,早夭;苏璟是二皇子,也是嫡子,可惜皇后在他六岁那年中了毒,死了;三皇子苏卿无心朝事,是个闲散王爷,早早地讨了块封地出了帝都;四皇子苏映颇有野心,然而是一届莽夫;五皇子倒是文武双全,奈何幼时发过高烧,嗓子坏了;然后就是六皇子苏泠,一个偶然被皇帝临幸的宫女所生;七皇子苏序才刚刚十五,八皇子与九皇子更是年幼,能争皇位的,还真没几个。
自古皇家都是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按理说苏璟两个都占,该早早封为太子,断了其他人的念想才是,但是皇帝觉得自己老当益壮,还有几十年的活头,立太子会分权。
倘若他是个明君,压得住底下人还好,但他偏偏是个昏君,政事处理得一塌糊涂,底下大臣说什么就是什么。
记得前世苏泠勾结北羌叛乱,战况还未如何,他自己先乱了阵脚,结果被苏泠的眼线逮住了破绽,一碗毒药送了命。
苏璟看着正前方的龙椅,叹了口气:“无论他们说什么,你们都不用管。”
反正这些都无所谓了。
“皇上驾到——”随着一声太监尖细的叫喊,一袭明黄色身影渐渐走入殿内。
苏璟随着百官下跪行礼:“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皇帝看着底下跪着的一干人等,笑得慈祥。
众位大臣也不心急,又道一声“谢皇上”才起来,太监总管见此扯开嗓子喊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话音刚落,户部尚书往右迈出一步,上前道:“臣有本奏。”
“南阳城皇家寺庙缮款被吞,晋王奉旨去查,查到一半走了不说,一回来就说我大衍满朝污吏,让各位大人蒙羞,实为无状!”
皇帝按了按额角,颇有些不了了之的味道:“这件事不是说好不提了吗?璟儿也没犯什么大错,不如在家闭门思过一月,这事也就过去了。”
苏璟闻言,朗声道:“不可!”
待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他身上,他才不慌不忙地出列跪下来:“回父皇,儿臣以为不可。五日前之事,确实是儿臣莽撞了,儿臣甘愿受罚。”
他说到此处,顿了顿,加重声音道:“但是,儿臣以为,此事重点不在儿臣身上,而是那些修缮寺庙的钱到底去了哪里。此事水落石出之时,儿臣自当受罚,给诸位大人一个交代。”
他跪得笔直,面上一派坚定,说话掷地有声,若是被不知情人看了,还真会觉得他是个好人。
苏泠见他这般,嗤笑一声,对后面站着的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苏璟,上前一步,道:“臣还有话说。”
这声音熟悉得很,刑侍郎陆津。
皇帝并不想听底下人扯这件事,象征性地问了句:“爱卿有何话讲?”
陆津上前几步,站到苏璟左后方跪了下去:“启禀皇上,微臣听说晋王回朝只是因为府中姬妾小产,并不是南阳太守执意劝回。而且……”
他看了一眼右前方跪在地上的苏璟,朗声道:“而且,微臣听说晋王以为是王妃害了那小妾,愣是一碗堕胎药给王妃灌了下去。臣还听说晋王妃已有孕五月,此事一出大伤根本,怕是再也难以生养。”
此话一出,朝堂上一片哗然。
慕宣眼皮一跳。
陆津面上不显,听声音似是对这事极为不满:“皇上,晋王被美色所误,宠妾灭妻,实在枉为人夫,枉为人父,此事若传出去,有损皇家颜面,叫百姓寒心,请皇上明鉴!”
皇帝奇道:“璟儿,陆津说的,可是属实?”
苏璟没回头也可以想象到后面人都是什么表情:“回父皇,儿臣府中……”
话未说完,就被一道声音打断:“臣以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