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地铁路线图前犹豫纠结的样子,但并未打击一个近期热衷于独立出行的路痴,只没什么特殊含义地回了一个“嗯”。
C大距离这里有些远。需要搭乘十四个站的地铁,再换乘公交乘坐三个站,最后步行五百来米才能到达。
等待总是乏味的。江鹤一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散步,顺着第一个拐角往前,没多久就发现了一家装修很不起眼的咖啡店。
因为有些犯困,江鹤一便推门走了进去。
咖啡店里人很少。一眼望去,加上江鹤一,不过才三位顾客。
看店的只有吧台的一个短发女生,见到客人时,她礼貌性地微微颔首,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完全不是热情的那一类型。
江鹤一坐在静谧的角落里,对这家没太多人情味的店感到十分满意。
在手机程序上点了单,没多久面无表情的女生便将江鹤一点的冰美式送过来。深棕色托盘里除了冰美式、nai球和吸管,还有一份宣传单。
江鹤一拿起它,发现底下是一支笔、一张米色信纸和一个褐色信封。
女生放下托盘后就回到吧台。江鹤一看了眼宣传单的文字,上面说可以在店里用这些纸笔写一封不想寄出去的信,离店时把信装好放在托盘里即可。客人离店之后,店长会在当天将所有客人留下来的信件销毁。
想做这件事的人或许是很少的,也或许很多人都觉得这件事很莫名其妙。“谁会想要写一封被销毁的信啊”,送餐过来的店员用铅笔在宣传单底部写道,又在下一行补充:最近我们店长失恋了,想法很奇怪,客人不想配合的话,也没有关系。
午后的日光蜂蜜一般倾泻而下。坐在落地玻璃旁的江鹤一享受着温和光线的关照,偶尔喝一口冰冷香醇的咖啡。
纸笔被江鹤一搁置在一旁。冰美式喝了三分之一时,江鹤一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是江蕴星发来的新消息。
查看完毕后,江鹤一半眯着眼锁了屏,唇角是似有似无的笑意,明亮光线下也看不真切。
目光和指尖在桌上停顿几秒,最终江鹤一还是将托盘里的纸笔移到了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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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蕴星:
谁那么笨?时至今日,自己搭地铁还坐反了方向。
我现在在咖啡店里等你。你太慢了,我打算做点什么来消磨时间。
给你写信这种事,怎么想都觉得无法想象。但因为绝对不会寄到你手中,所以尝试做这种诡异的事情,对我而言也不是不可以。
今天天气还不错,没那么冷,你终于不必穿得像颗球一样苦着脸出门了。
我想你因为天气的缘故,心情应该很好。毕竟你早上出门前还笑嘻嘻地缠着我接吻。
你真的好粘人啊,江蕴星。就算睡觉也非要抱着我。你半夜的时候经常偷亲我,其实我都知道,只不过不想让你尴尬,所以一直没有睁眼,也没说破。
可是我装睡装得很辛苦,知道吗?
最近你很少做噩梦了,夜里惊醒的次数也少了些,昨晚和刘斯域聊天,他也说你状态好了许多。
月初程心妮回国了,你应该是不知道的。她单独找过我,依然是那副样子,说了很多难听恶毒的话。她问我,为什么你这么久都没向他们道歉服软,是不是我把她和江维明做的那些事都跟你说了,你太心软,才会选择留下来。
她还提醒我,说他们才是你的至亲,等你长大一些,成熟一些,一定会意识到如今的选择是多么愚蠢的错误。
她说你最终一定会回到他们身边。
我不想在意她说的话,可是最近常常不由自主地去设想以后,想象结局。
如果你知道,一定会觉得很伤心吧,江蕴星。
毕竟你对我说过那么多次的爱和喜欢。
但很抱歉,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从十七岁就在说爱我,到今天我却还是无法完全信任。
只不过每一次你对我说爱,每一次表现出极度需要我,我都想尽力去相信那些时刻。
我总是想,要是你真的爱我,就多告诉我吧——
我就是这样卑劣的,江蕴星。我无法相信爱,却依然希望你不顾一切地向我展示,向我表达,好让我拥有哪怕一秒钟的憧憬或信赖。
幸好你在这方面很是慷慨。
江蕴星,很多时候我在想,小时候我对你并不好,为什么你都不记恨?
你长得太像程心妮了。当初我很幼稚,把不满或憎恶都发泄在你身上。明知你无辜,我也故意对你很坏。
但你从来不知道逃。有段时间,你对我好到让我不知道拿你怎么办才好——实际上,我从小就更习惯冷遇和漠视,所以你经常让我感到无所适从。
我讨厌那种陌生的感受,因此变本加厉地对你坏。
——我给过你很多逃离的机会的。
但你好笨,好迟钝,心好大,好似我对你再不好,你都看不见。
那以后也这样吧,江蕴星。忽视我的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