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抱着另一套,像个毫无经验的小偷一样,站在失主的客厅里发呆。
不过,江蕴星不是完全没脑子的小偷,他只走神一会,就想起来自己应当逃走的事。
江蕴星常常为了待在江鹤一身旁费尽心机,不曾想有天要亲自远离,巨大且难以置信的落差令江蕴星心如刀割。他穿了拖鞋,站在玄关难过了一小会儿,在视线渐渐模糊前,终于下定决心似的,上前按下了开锁按钮。
咔哒一声,门很小幅度地弹开。
刚露出一道细缝,一只手忽然从江蕴星身旁越过,握住门把手一拉,重新将门严丝合缝地关上了。
尽管那声响不轻不重,江蕴星还是吓得几乎跳了起来。他背部贴着冰凉坚硬的门板,一张脸白得不见血色,连干燥的唇都在发抖。
目光清明的江鹤一垂头看他,问他半夜怎么不睡觉,又问他这么晚要去哪里。
每个字江蕴星都听得清清楚楚,脑海里却一片混乱,好像完全听不懂江鹤一的话。
他眼睫眨动,迷惘又惊慌地看了江鹤一几眼,最后神色痛苦地贴着门板滑坐到地上,抱紧手上的睡衣和屈起的双膝,很缺乏安全感似的喃喃自语:“我没有生病……我不看医生……”
“为什么都要让我看医生呢?”江蕴星的情绪在江鹤一蹲下与他平视时彻底崩坏,他像是要把自己藏起来一般拼命往后缩,但冷硬的门板将他抵在原地,“我没有生病……我没有……”
无处可躲的江蕴星呜咽着掉眼泪,他低垂着头,坠落的泪珠砸成地板上的深色水渍。
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离开,但江鹤一伸手抱他,他又宛若抓住了救命稻草,本能地往江鹤一温暖的怀里靠,一只手还要攥住江鹤一胸前的衣料。
江鹤一说“不要哭”,江蕴星就努力忍住,眼泪滑落他就自己用手背擦掉。
其他的都没关系,只是看医生这件事他真的做不到。江蕴星想乖乖听江鹤一的话,可恐惧愈燃愈烈,他小声抽噎着,想尽办法试图说服江鹤一。
“我好怕,哥哥……”江蕴星重新回到床上,很惊慌地搂住江鹤一的脖子,“他们会用鞭子打我,电击的时候真的好痛,好像快死了……”
“还有呢?”江鹤一任他抱着,单手覆在他后背,低声问道。
江蕴星吸了吸鼻子,答复江鹤一:“我、我想跑,但是……他们,他们把我抓回去,打很大剂量的镇定剂,还、还灌我吃药……”
“我很痛,很难受,但是、不敢哭。”江蕴星眼泪不要钱一样掉,“哭的话,林医生会更喜欢打我,会说我病得很重……”
江蕴星浑身发颤,却将江鹤一抱得更紧:“可是,我想不明白,爱你怎么会是病呢?”
怎么不是病?江鹤一想,江蕴星去爱谁都好,怎么偏偏要来爱他?
他是江蕴星同父异母的哥哥;他对江蕴星也不好,甚至说是对他最坏的那一个都不为过;和江蕴星上床的时候常常恶语相向;江蕴星被江维明夫妇软禁期间,他狠下心不闻不问;大年初三晚上八点十七分,他错过一个陌生的X洲手机号码打来的电话,但时至今日他都不曾回拨。
江鹤一不是没有考虑过那个只响过一次的电话号码来自江蕴星的可能性,只是他以为自己已经将江蕴星推得够远了,江蕴星今后应当只眷恋属于他的泼天富贵及万千宠爱,不会再来他身边自讨苦吃。
但江蕴星好像根本不懂得吸取教训。
在江鹤一看来,他和江蕴星口中那个林医生其实没有什么区别。林医生看江蕴星哭,会打得更起劲,而他不也常常故意惹哭江蕴星。
看江蕴星为他哭会让他感到难以言说的快慰和兴奋,江鹤一坦然面对自身的怪异,他问江蕴星:“我和那个变态不是一样的吗?你不怕我?”
江蕴星像是对江鹤一的自我解读十分不解,他困惑地凝视江鹤一半晌,很坚定地摇头说“不怕”,说“不一样的”,又说“哥哥不是没有伤害我吗”。
江鹤一总想他对江蕴星已经够坏了,也总想江蕴星应该早就憎恨他,想远离他,可事到如今,江蕴星竟说他没有伤害自己。
卧室里温度适中,但江蕴星还是怕冷地在江鹤一怀里缩了缩身体,很可怜很无助地告诉江鹤一:“爸爸和妈妈说,他们不需要一个不听话的儿子,外公也说了,我是个给家族蒙羞的同性恋……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听话懂事的继承人,没有我,他们可以培养下一个。”
“他们知道我在这里,但是不想找我……”江蕴星难堪地咬咬唇,颤声道,“我妈、我妈打电话来,说,我是个该死的……贱货……”
江鹤一一手覆在江蕴星脸侧,拇指揩去他眼角的濡shi,放低的声线竟有几分诱哄的意味:“只要你乖乖回去,他们就不会这样对你了,不是吗?”
“不是的!不是的!”江蕴星情绪激烈地摇 头,又仰起脸与江鹤一对视,“一开始我很乖的,是因为、因为爸爸让人给我下了...那种药,还把我和一个陌生女人关在一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