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拢了拢衣襟，随便裹紧了身子，打算先从这里离开。
原路出了那扇大门之后，一道人影挡在我面前。
我愣了一下，抬眼仔细看了看对方，蓬乱的头发挡住了大半张脸，仅能看到一只狭长的凤眼，跟半个高挺的鼻梁，还有抿紧的嘴唇。
“干嘛？”我不太客气地问道。
“大王说，你不许走。”他说话时仿佛直不起脖子，也不敢看我，眼神飘到一边。
明明个子比我高出一个头，气势却弱得让我睥睨。
“他刚才可没说这话，你想诓我？”我往前逼了两步。
他竟然真的就退了两步，依旧是梗着脖子，目光不能直视于我。
“没，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分明就是心虚！”我提高了声音，甚至追了两步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他窘迫地将目光移到我脸上，“不是，心虚。”
我一把撩开他脸上的发丝，拨开周围的乱毛，本以为会看到什么丑陋的疤痕或者难看的胎记，但没想到是一张意外清秀的脸，就是有点脏而已。
“你多久没洗澡了？”我皱皱鼻子，有些嫌恶地收回手。
“从未。”他回答得很是坦然。
“从未洗过澡？”我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从未！”他还似乎有些骄傲了。
“你们这儿哪有洗澡的地方？”
他一脸警惕地望着我，我挥了挥手，“你不洗，我要洗啊！又不让我走，总得给我找个洗澡的地方吧。”
这人将我带到了一处露天的温泉处，或者说是这妖。
我已经能够感知到对方的气息，以此来辨识身份。他就是将我从外面拉到这儿的那辆怪车，虽然当时他化身做黑影，我没看得真切，但这一会儿跟他说了几句话之后，我能认定就是他。
是一种特别的气息，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多年从来洗过澡积攒下来的味道，所幸不是人类的那种汗臭味，否则我早就当场吐出来了。
我站在温泉边上，他也在一旁站着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就将身上袍子拉开，扔到脚下，走进池水里。
泡在水池中，身体舒展开来，我就开始在脑内跟石脸对话，打算从他那里获取一些有用的信息。结果他完全不给我回应，一样都是那位的奴仆，性格怎么差这么远。
我努力打散自己怀念青魇的那一点点哀愁，专心先研究自己现在的情况。
这具身体还是我熟悉的感觉，但身体内蕴含的力量却有些陌生。
上一次石脸提醒给我增加的功力，我隐隐能察觉到，可要怎么运用，也是一无所知，就好像站在金库前面，知道墙背后放着一堆金银财宝，可我不知道怎么打开库门，更没办法把那些东西拿出来花掉。
不知不觉我整个人已经沉到温泉池底，隔着水面看到外面昏黄的光源，我惊讶地发现，原来我可以在水下呼吸。
等等，不对，我没有呼吸。人类对水的本能恐惧，让我整个人浸没在水中时自动隐去了所有气息。这是什么求生技能？
忽然一阵哗啦啦声响，有人从边上将我捞了起来。
我被人抱在怀里，一下出了水面。
我俩大眼瞪小眼。
“你在干嘛？”
他愣愣地看着我，也不说话。
“你不会是以为我要淹死了吧？”
他抿了抿唇，还是不说话。
“放我下来！”
他松开了手。
我落地之后跳起来抱着他的脖子，勾住他的脚，就用了一招擒拿式中基本Cao作把他按倒在水池中。他重重倒地，整个脑袋都浸到水中。虽是妖物，但他也对水天生畏惧，立马挣扎着坐起身，头发shi漉漉地贴在脑袋上，像顶着些海草。
望着他无措的模样，我笑得前仰后翻的，然后踩到池底圆润的鹅卵石果然就滑倒了。
我摔到了他膝盖上，硬邦邦的骨头硌得我胸口疼。
正在我一边揉着胸口，一边冲他发脾气时，就见他原本还圆睁着的眼忽然变得鼓胀凸出，紧接着整个脑袋迅速膨胀变大，砰的一声就在我眼前开了花。
我惊得连连后退，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头顶传来一个声音。
“你为何要对他笑？”
我扬起头来，看到一个身影从天而降，落到我面前的池水里。
他有着一头赤色乱发，深色衣袍随意系了一根带子，衣领交叠露出大片胸脯。虽然他的脸看起来成熟了许多，但我从他的气息察觉到一息熟悉的味道，正是刚才落跑的鬼王。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忽然之间长大了，变成青年模样，而且还一副吃醋的架势，把一个他自己派来监视我的妖给灭了。
我盯着那个没有头还坐在水池里的身体，很是纠结。
他伸手抬起我的下巴，“本王与你说话呢，专心些。”
“这池水弄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