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和幻想并不遥远。
杨安遥一直这么认为,虽然他对现实观察的角度一直和众人不一样。别人看奇异的天象,他看天象投到广阔大地上的宏伟Yin影。看着那影子一直追逐着天光,如泰坦巨兽般消失于地平线的尽头。
他站在天与地之间,世界这个巨大造物包裹着他,正在持续着那亘古不变的神秘转动,未名的齿轮吱嘎作响,奏出渺远的乐曲。
生命只是其中的一段旋律,但振聋发聩。
杨安遥作为一名多栖作家,他致力于将头脑里那些疯狂的意象编织成文字的锦缎,以供人把玩消遣,但读者们往往从中解读出关于世界的知识,他认为这就和他本人无关了。他将幻想严格地分隔在生活现实之外,所以事情发生的一瞬间,杨安遥以为自己要么从漫长的虚拟世界中清醒了,要么就是莫名沉入了某个虚拟世界中。
他和一个黑色反光的圆球飘浮于纯白的未知空间中。空间中没有上下左右之分,杨安遥理解到这点后,本能地感到一阵晕眩。
黑色圆球的反光外表突然发出闪光,光芒过后,黑色外壳上显示出一行正楷字。
“欢迎来到梦境系统。“
杨安遥皱着眉,左手暗暗地掐着胳膊,持续的疼痛和周围空间所持续呈现出的信息量,让他明白这肯定不是一个梦,但是不是虚拟现实还很难说。
“喂——!”杨安遥喊了一声,并没有回声,纯白的空间仿佛无限广阔。
这时,黑色圆球上的字变了,“接下来您将进入一个仿真现实世界,该世界中绝大部分设置均和现实无异。您将闯过重重关卡,完成任务才能结束梦境,返回现实。“
“任务?绝大部分设置和现实无异?那小部分区别是什么?“
“你是真人还是人工智能?这个梦境系统是虚拟现实?“
圆球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冰冷的界面上继续显示着,“您是作家,在这个游戏中您能享受到幻想的乐趣,只要您能尽情享受而不是抗拒。“
“乐趣?什么乐趣?“
圆球突然间陷入了沉默,纯白色的无垠空间迅速变暗,而杨安遥感觉自己瞬间失去了飘浮的能力,快速向下坠去。实际上在失去参考坐标的空间中,向下坠落并不是一个能立刻感知到的感觉,但这感觉伴随着黑暗瞬间席卷了杨安遥的感观。
纯粹的黑暗将一切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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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开眼时,杨安遥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家的床上。床是结婚时购置的老床,床单是网上三百元全套的纯棉制品,底下铺着的棉絮是结婚时妻子从娘家带来的。老东西质量好又耐用。
四面是雪白的刮瓷墙壁,保持着九十年代的时代感,一排朴素但结实的实木书架上规整地码满了他在各国出版的小说,不同的语言和装帧,色彩斑斓地填满了八层书架的空间,另一面墙上则悬挂着各个作品改编的影视剧海报。
屋内陈设简单得近乎简陋,只是普通的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台电脑。作为一名世界知名的,作品被誉为“理性之诗”的多栖作家而言,这是间是与身份极不相称的书房。
“刚才果然只是一个奇怪的梦啊…“,环顾空旷的房间,杨安遥伸手拍拍又宽又方的脑门儿,自言自语道。
“嘀嘀嘀嘀——”手机提示音在空旷的房间中突然响起,他看到手机上的日期才想起今天晚上有个座谈会。这场座谈会是应了某些人情而答应下来的,内容并不重要也无须准备,但会场却远在上海,他必须一大早赶高铁过去。
对于离婚十数载,孩子在外读书未归的单身汉而言,提上一个灰色的双肩背包便可以开始长途旅行。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这是一个他未跟媒体透露分毫的现实。
一个小时后,他坐上了去往上海的高铁。坐在高铁上舒适座位上,杨安遥很快感到了困意。也许是因为那场莫名其妙的梦,他很快便败落于困意的攻击下,手中那本刚看完两章的科幻小说渐渐失去了控制,从他膝盖上滑落在地,满是英文的书页合上——那是一本讲述一个能够在某些情况下转变性别,甚至由单性转为双性甚至更多可能性的星球上的故事。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成为了这个星球中的一员,恋爱、结婚、生子……渡过了一生。在这颗星球上,恋爱双方中如果一方的欲望值高于某个阈值时,另一方就会在一阵无可控制的生物变态后成为双性人,为恋人怀孕哺育。但让他惊诧的是——梦中怀孕生子的人是自己,而不是恋人……
他在梦中狼狈地逃跑,怀中还抱着一个柔软的婴儿!一阵剧烈的地震后,他跌落悬崖……他浑身一震从梦中惊醒,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坐在高铁上睡着了。有人从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转过头,一双湛蓝的眼睛出现在视野中,蓝色眼睛的主从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对他说道:“杨老师,到上海站了。”
叫醒杨安遥的是一名高大的欧美人士,身着休闲装,有着刀削般的五官,略卷的黑色头发配着带着温和笑意的湛蓝双眼,让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