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毓把木窗掩上,只留下一条缝隙,敛息观察。
静瑜见他这样郑重,不由得紧张,也趴到窗台上,眯起眼睛去看。
人群忽地sao动起来,他们口中念念有词,仔细听去,居然是驱邪的楞严经,人声越来越大,并不似正常佛庙或是西天佛陀的念法,反而像支优美的曲子。
“把楞严经改成这样,别说驱邪,不引魔就不错了。”,玄毓抬手捂住静瑜两只耳朵,冷冷道。
长街尽头蓦地现起灿烂光华,那竟是两层楼高的莲花登车,一个穿着大红绣金丝僧袍的老和尚坐在莲花灯中央,慈眉善目,只是脸上光洁不见一根毛发,皮肤老得一叠叠的,看着就不舒服。
莲花车下两旁跟随两队年轻和尚,红色僧袍没有金线,但也是Jing美绝lun的锦袍,玄毓适才没留意,就连制成莲花灯的纱绢,都是上好的。再联想到城内百姓几乎都身披锦缎,恐怕不是因为富庶的缘故。
莲花灯车行进得快,一边走着,车下小和尚会从灯车里拿出一匹匹的各色锦缎分发,手捧莲灯的百姓接到锦缎,喜不自禁,更是感恩戴德。
静瑜直直地盯着莲花灯上的老僧,连玄毓说了什么都没留意。
老僧似有所觉,微微仰头,与他隔着窗缝视线相对。
有那么一刻,静瑜觉得,那张脸,其实是自己的脸。
“瑜儿?”,玄毓察觉到他不同寻常的发冷颤抖,捧起他的小脸细细查看,“怎么了,可是被妖僧吓到了?”
静瑜慌乱地避开他的视线,“有点…有点诡异。”
再看下去,灯车已经走远了,百姓手捧莲灯,浩浩荡荡地跟在灯车后。
“走,去看看。”
玄毓觉得奇怪,白天并不觉得长青镇内有古寺名刹,这对妖僧的寺庙是在何处?
也有可能在旧城墙内。
玄毓给两人变出如百姓一般的锦缎长衫和莲灯,从空无一人的客栈里走出。客栈里的人早都跟在人群里了,街上偶有落单的,都提着裙摆小跑着跟上去。
静瑜手指还在抖,他紧紧地攥着玄毓的衣袖,往他身边靠,脑里怎么也忘不了,窗缝夹出的狭窄视觉里,皱皮妖僧冷冷的一瞥,那一秒,那张脸突然的年轻貌美,双眼妖媚狭长。
神君先来这个人间城镇,肯定别有深意,而且,很可能和自己有关。
他忽地不想跟上去了,他就应该呆在东殿里。
玄毓想走上前去,低头看了眼静瑜,极为不放心,一丝灵力从指间沁出,把两人的手腕缠在一处,比红线更像红线。
“这是牵引丝,将你我短时间内用灵力捆在一处,如此,就不会轻易走丢了。”,玄毓越看他越像容易走失的小孩子,忍不住屈指刮了刮他脸蛋。
静瑜轻轻地以指尖轻触这丝灵力,短时间么?要是能永远如此就好了。
两人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看这方向,果然是在去旧城墙那边,不过白天那些女子都说旧城墙里闹鬼,镇内百姓轻易不会进去,现在怎么又都跟过去?
思索间,一个粗粝声音叫住了他们。
“你们两个,是外边来的修士吧?”,那是个蓬头丐面的流浪汉,身上衣物脏黑不整,整个人散发出一阵恶臭,偏偏一双眼珠子清亮。
玄毓不露声息地把静瑜藏在身后,笑道,“我们兄弟二人确实是南边来的仙门中人,听闻此地有高僧大德,特意前来一见。”
那人瞬间暴怒地骂道,“呸,枉我见你们人模狗样的,还以为终于来了高人诛杀邪祟,没想到还是被几匹丝锦迷了眼。”
玄毓道,“那你说说看,哪里有妖邪?”
流浪汉指着人群啐道,“那不就是?郎君可知那妖僧在此地多久了,足足一百多岁,怎么可能会是人?我小的时候他便借口除魔,让满城人筹钱在旧城墙里中心修建通天佛寺,闹鬼不减少,我爹娘便是一次进旧城墙上香后被里面的鬼怪害了,妖僧倒是会做人,每月出来分发锦缎,都不知道哪里来的锦缎!”
“照你所说,他也没干什么坏事,倒是乐善好施,整城人都过得富裕。”
“你——”,流浪汉你了几声,终是无法,重重地叹气,以为有救了,没想到却是金玉其外的草包。
静瑜眼见人群走远了,便轻轻地拉他的衣袖提醒,玄毓便朝他拱手道,“告辞。”
撇了那人,静瑜才不解地问,“神君为何不与他说实话,我们也都觉得镇里不对,他还挺清醒的。”
“他终究是凡人,掺和到这种事里,只会不得善终,何必把他拉上。”,玄毓忽地又一笑,“对了,瑜儿记得改口,是哥哥,不是神君。”
谈笑间,已然能看到夜晚更显巍峨的旧城墙。
百姓不敢再进,皆停在城墙外,目送莲花灯车队缓缓驶入里头的黑暗。城墙里的黑极为骇人,这么亮的灯车进去,都找不出两旁的草木,只有突兀的莲花状光团,镶嵌在浓浓的黑暗里。
人chao散去后,听得游人的谈话,才知这个妖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