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
严少君抱膝坐在落地窗前,眺望楼下繁华的长街。
客厅里电视还开着,乐队主唱用沙哑的烟嗓在嘶吼着我还年轻。严少君的心里有些忐忑,反复看着电视上显示的时间。
所有的等待和筹谋,今天就是收获的日子。盛放或者凋零,他没有别的退路可走了。
他想起半年前与林珣的对话。
那天之后林珣就来问他要身份证去买机票,说要悄悄带他逃出去,去青藏或者新疆,跑到严少辉势力笼罩不到的地方去。
“我没有身份证。”严少君小声说,“严少辉给我造了一份死亡证明,注销流程已经走完了。”
林珣:“……”
他沉思半晌,毅然道:“我认识个朋友,我过两天问问他能不能带我们出去,去泰国或者缅甸,日子可能苦一点,我可以教钢琴养你。”
严少君知道这是偷渡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好。”
“那等我安排好了通知你,你到时候坐电梯下来,我在楼下开车等你。”
严少君摇头道:“门口有监控。我迈出门槛严少辉那边的警报器就会响。”
“断电呢?”
“他发现监控断了会喊人过来。”
“啊。”林珣苦恼地挠了挠头,“那怎么办?”
严少君终于引导他问出了自己想要的问题,他紧紧攀着林珣的胳膊,将柔软的身体贴在他的胸膛上,蛊惑似地在他耳边用气声说:“让他没有空来管我们就好了。”
“你有想法?”
严少君的声音放得很轻,生怕惊醒了他:“有,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
爆裂的鼓点忽然将他的思绪拉扯回现实,严少君幽幽叹了口气,拿过遥控器把电视关了,躺在地毯上去看头顶的那盏鎏金吊灯。
灯是严少辉花大价钱买的,晚上打开的时候整个灯罩都是流光溢彩的,漂亮非凡。从严少君的角度望过去,那个摄像头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只有内壁上残留下一道很浅的划痕,标志着它曾经的存在。
严少君曾经以为严少辉是真的爱他,为此他容忍下来严少辉的一切自私与蛮横,假装严少辉对他的伤害都可以谅解,因为他真挚地相信那一切都是占有欲在作祟。那天林珣侵犯的时候,他是多么希望严少辉再一次像天神降临一般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是严少辉没有,他睁眼看着那颗灼目的摄像头看到眼睛涩得生疼,严少辉自始至终都没有来。
他在那一天就明白了,严少辉从来都没有真正爱过他,他于严少辉而言是可以随意践踏的玩物,一个娃娃被其他小朋友玩坏了的话,主人是不会在意的,如果别人来要,主人也是乐意分享的。
他一直被囚禁在以爱情的名义包裹的糖衣里,直到幻象被打破,露出内里丑陋的那个自己,被欺瞒,被哄骗,傻得可怜,也坏得可悲。
严少君盯了那盏灯好一会儿,电视上显示的时间来到了三点二十三分。远处忽然传来惊天的爆炸声,他飞奔到卧室的窗前,看见滚滚浓烟升天而起,凝聚成绚烂美丽的黑灰色雾气。
眼前的灯忽然暗了,只剩下倔强穿越黑云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映出严少君开怀的笑脸。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张睡过无数日夜的床,然后拢了拢身上的睡衣,打开房门飞奔而下。
下午三点。
一辆运送硝酸铵废料的运输车停在云港仓库门口。送货司机下车与门卫核对证件,然后开车驶入园区。
这里是严氏化工存放化工废料的地方,巨大的废弃存储罐林立在园区里,彼此的距离挨得很近。司机在心里嘀咕着最近怎么多了那么多废料,一边开车通过铁门,准备将东西送到预设的场地。
忽然轰隆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听这过于震耳欲聋的声音就知道应该是特地改装过的扰民专用车。司机还在心里调侃,就听见身后铁门轰然倒地,一道黑影从他身边疾驰而过,直奔园区最深处的硝酸铵废料区而去!
司机下意识踩住了刹车,紧接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出乎他的意料——他看见赤橙色的火光在他眼前跳跃,而后爆炸声接连响起,热chao席卷声浪,将他连人带车掀翻了出去。
林珣坐在车里,注视着手里平板上那个移动的黑点沿着直线冲向预设好的目的地。远处火光乍起,他终于松了口气,退出自动驾驶系统,将平板关机后扔到后座上。
一开始林珣也想象不到自己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可是真的做出来时,他反而一点也不心慌了。他是必然要带严少君走的,既然做了,干脆就做绝一点,不给严少辉留一点机会把少君从他身边夺走。
他带上鸭舌帽走下车,拎着一把钳子找到了单元楼的供电箱,干脆利落地砸开箱门,把顶楼的电线剪断了。
其实剪不剪都无所谓了,严少辉这个时候一定在前往云港仓库的路上,此后的时间里他会忙得焦头烂额地接受调查,根本无暇顾及他和严少君。没多久林珣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打开的电梯轿厢里向他狂奔而来,他不由地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