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衣一样的裙子是她出门时穿的吗!
肖邦倒吸一口凉气。
他瞬间别过脸, 惊恐地盯着远方树梢上摇晃的叶片儿。
“唔——”
肩膀处的耸动令肖邦身体立刻僵成石头。欧罗拉伸了个懒腰,彻底苏醒。
一件外套瞬间盖在她头上。
他微微喘着气,刚刚脱衣服的动作简直快到当事人都不敢相信。
“弗朗索瓦?”
“穿、上、它——”
扒下衣服的欧罗拉凑到肖邦面前,眼中的问号多到要把他淹没。
他崩溃地别过头,食指小心翼翼地指向那两条雪白的臂膀……
欧罗拉打量自身一番后,迅速穿好了爱人的外套。
对保守又绅士的肖邦而言,光天化日之下,看到爱人穿着简约轻便的吊带裙,世界都要崩塌了。
“唉,不对呀——我怎么会穿上这身?弗朗索瓦,你的衣服也?我们不是在泰晤士河边看夕阳吗,怎么来森林里了……”
“亲爱的,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她在他身边坐下,琥珀和蔚蓝交叠在一起——不止是衣着,音容笑貌都改变了。
风过,只留下一串沙沙的叶响声。
欧罗拉咽了咽口水,像是联想到了什么,有些荒诞地问他“你还记得‘今天’是哪一年吗?”
肖邦紧抿的唇终于有了缝隙“1848年,需要我具体到日期吗?”
欧罗拉继续问道“不,弗朗索瓦,不需要了,‘今天’绝不是你感知的那个日期……你有发现你变年轻了吗?对了,你对这身衣服还有没有印象?”
肖邦陷入沉思。她身上的那件外套出自他母亲之手,很久都没有再穿过了。有些难以置信,但他的记忆却把他带入了某个薄雾弥漫的清晨……
“1836年,我和你第一次见面就穿着它。”
“好巧,亲爱的弗朗索瓦,我去到你的时空时,我也就穿着这一身。”
他抬起头,有些茫然地望着她。
她的琥珀里少见地晕染着动容的水光,像是突然寻到了希望一样。
“弗朗索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欢迎来到我的世界。你不用再痛苦了……看这条公路,亲爱的,这一次,我保证让病魔远离你。”
……
欧罗拉突然想起那天坐在华沙长凳上听着肖邦曲子时,手提的小包就放在身边。她急匆匆环顾四周,在长椅下的草坪里发现了它。
打开包翻找手机时,她看见多年不见的伤疤再次回到了左手手背上。
翻找的动作只停顿一秒,手指碰到手机的那刻便释然了。
没关系,用左手换一个无病无痛的肖邦,非常非常值得。
点开地图,定位显示他们在德国。
虽然顺着公路能走出去,但考虑肖邦的状态,欧罗拉放弃开着地图走出去。
一条条讯息像是迟到般开始接连报道,叮咚声让旁边的肖邦拽紧了长椅的木片。
她来不及去查看信息,翻出通讯录给一个最重要的人通了电话。
电话接通,少女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欧罗拉仿佛看到世界洒满了阳光。
“奥尔。亲爱的,我现在在——”
“chacha,你现在在哪?如果里柏林很近的话,能不能来接下我……和我的爱人。”
“爱、爱人?”
“这件事等我们见了面我再跟你细说可以吗?chacha,我还需要你帮我约下戈托尔普医生。你知道的,从那以后,我不存医生的电话了……”
“你是生病了吗,奥尔?”
“没有的,是我的爱人。他的肺……有些不太好……”
“你把定位给我,我马上飞柏林去接你。另外,奥尔,不介意的话,我也带我的爱人给你认识?”
电话挂断。
虽然很意外夏洛林最后一句话换了法语,但欧罗拉没有深究。树叶间落满了阳光,离开医学可以用落后形容的十九世纪,只会让她绝望的现代医生此刻却分外可爱。
“弗朗索瓦,你愿意听我讲一讲,我们可以继续生活下去新时代吗?”
……
连死亡都可以接受的肖邦,对这点“小惊奇”还是完全可以接受得住的——虽然期间他深呼吸过很多次。
一个自由平等的新世界,一个波兰完整无缺的新时代,一个能极大概率让他摆脱身上沉疴的新开始……欧罗拉果然是个奇迹,从遇见她起,他的命运就完全被改写了。
恢复健康,不必像在lun敦那样弹一次钢琴和燃烧生命一样……
他还是他,乐思、灵感、技巧都在这里,那来到欧罗拉的世界又有什么好惧怕的?
“奥尔——”
“chacha——”
清脆的少女声传来。肖邦看到欧罗拉飞奔出去,拥抱住了那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