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地看到欧罗拉弹琴的模样,就这样站在窗前听完她整个上午的练习。然后将他的听感记下,连同被佩蒂特罚抄的绅士行为守则,一起放进次日的牛皮纸袋里,附上少女喜欢的花,放在门边。
肖邦隐隐有些困惑,进来欧罗拉练习的曲目瞬间换了个风格。
它们不再私人话,像是音乐会的入选名单里会出现的曲子般,而且口味……十分的李斯特。
不,这是惩罚吧。
欧罗拉知道我不怎么喜欢贝多芬……嗯,这算是我第一次被迫欣赏这么多的贝多芬,还要控制自己挑剔的脾性,给她细心建议“如何把贝多芬弹得更好”。
哦,上帝啊——
拿笔已经很难受了,还要绞尽脑汁去分析贝多芬……毕竟稍不注意他就把心里的批判写到纸上了。
连着好几晚刚要入睡就被贝多芬的轰鸣惊醒的肖邦,听见今天的曲子后,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还未等他整理好脸上的表情,冰凉的水滴便砸在他脸上飞溅开来。
他伸出手仰望天空,云层变厚,天色渐暗,水滴开始变得密集。
是雨,大雨。街上无伞的人群开始狂奔。
肖邦的背贴紧玻璃,脚尖几乎要踮起,他将自己缩进只伸出墙面几寸的窗檐里,紧绷着身子避雨。庆幸自己还戴着帽子的波兰人,心中早已念念有词,他祈求着大雨快些过去,或者小一些也行……
砰砰——
身后的玻璃传来敲击的震动,肖邦愣了片刻,直到再次听见轻叩声才扭过头。钢琴声不知是何时停止的,纱帘被那只弹琴的手掀开,他整整五天没有见过一个正面的人隔着玻璃就站在他面前。
青年放松身体转过来。
他不再在意超出窗檐便会淋到雨,他只想这样清清楚楚地看清她。这么近,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芥蒂。
“皮卡,皮卡丘。”
欧罗拉对着她扬了扬嘴角,说出一段怪异的话。
“欧罗拉,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肖邦凑近一些,吐息在玻璃上烙下一小片水雾。
少女安静地望着他,琥珀色的眸子里似乎藏满了夏夜的星空。
她抬起手指,示意青年看看身后。失去定点的纱帘再次垂落,将她的身影蒙上一层白雾。
肖邦迟疑着回过头,发现周围早已没有雨水下落。
他怔愣在为他打着伞的佩蒂特跟前,舌头似乎打了结,根本不知要说些什么。
“跟我进去吧,弗里德里克·肖邦。”
雨,似乎总能给他带来些好运气。
时隔多日,当肖邦再次能踏足这间屋子时,他发现自己的心中萦绕着万千情绪。
“嬷嬷,今天中午,我们吃川菜吧。”
钢琴前的少女轻描淡写地飘来一句话,引得青年脱去外套的手一滞。
他扫了眼壁炉上的座钟,快到饭点了。
这是……邀请他留下来公用午餐的意思吗?
许久未见笑颜的波兰人心中骤然放晴。
只是……
“皮卡丘”和“川菜”,是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注解·op.60】
[1] le procope:即“普罗科普”咖啡厅。由意大利人“弗朗西斯科·普洛克皮欧·柯德里”于1686年创办。
巴黎非常有名的一家咖啡厅,有着几百年的历史,它的装潢也非常具有历史气息,推荐去他家二楼。拿破仑是他家的众多有名的常客之一。
第61章 Ballade·Op.61
【叙事曲】
放下擦拭身上水汽的干巾帕, 肖邦拉开衣柜,给自己重新换了身行头。
虽然被“放逐”出安亭街38号已快接近一周,青年重新回到二楼这间房子时, 发现里面的陈设都干干净净。即使近日他没有住在这里, 他的房间依旧每天都有人收拾。这让他的已经放晴的心情,又多了几分鸟语花香。
重新踏足这里,是佩蒂特女士的建议。她的原话是“上去换身干衣服,免得着凉”,肖邦忽略她话音中可能存在的讽刺, 只将它当做一种别扭的关心。
毕竟当他打开房门时,房间里的一切都停留在他离开时的样子——除了柜子里多了几件早被折叠好的、他离开前就换下送去清洗的衣服。
住在这里时, 肖邦作为音乐家的那部分完全被禁锢住。除了衣物, 所有和音乐相关的东西在这里根本不会出现, 甚至一些波兰人很私人的物件——比如他的金怀表和那罐波兰泥土,也因担心暴露身份而没有带过来。
如果这次能有好的发展和结局, 他一定要痛痛快快地搬次家, 完完整整地入住这幢小楼。
扣好最后一枚袖扣,肖邦用手指重新理了理头发。水汽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他打开门, 优雅地下楼。
房间给了他一些信心,至少欧罗拉并没有讨厌他,感谢雨天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