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又要请您忍受我、责骂甚至痛恨我,除非她驱逐我离开,女士,我不会再退缩了。”
除了致歉行礼,肖邦的背脊笔直,未曾弯曲一丝一毫。他用着夜曲般的声腔冷静地叙述着,词句间满是平和温柔,却字字坚定。
抛却委婉,放弃暗示,明确表达自己意愿和想法,并隐晦表示听者能够接受的青年,有些颠覆少女对他的认知。
似乎声音和视线都变得模糊,唯一能看清的就只有眼前这个陌生却熟悉的背影。
欧罗拉怔怔地望着他,心里因这突然的释然而变得柔软。她或许不会再去因为肖邦这个姓氏对爱情产生疑惑,弗朗索瓦在此刻已经和他融为一体。
她没有理由不爱他,只是因为身份转变,还有些东西横在中间,她没有办法忽略。
佩蒂特气极反笑:“……哈,先生,既然你们有权利、有勇气自我做主,何必再让我掺合进你们的婚礼?就算没有我出席,你们也能想出一万种方式在一起不是吗?”
肖邦默默承受着讽刺:“夫人,我和欧罗拉只在市政厅签过字,没有教堂婚礼,身位天主教徒的我,这份登记的有效期不会超过两个月……这是我愿意付出的代价,我的‘婚姻’依旧掌握在她手中,毕竟我欺骗了她——我接受你所有的选择,即使你放弃我。”
青年转过身来,温情地注视着她。
少女只觉脑中嗡地炸开,轰鸣出一片空白。
所以,“婚姻”从来不是裹挟,更不是他的筹码。
他小心翼翼地策划这一切,基本看不出任何宗教信仰习惯的他,却因一个天主教徒,又把所以选择权交还给她。
只有她原谅他,确认重新接受他的爱情,一个婚礼过后,他们才真正镌刻进彼此的生命。
“出去,先生,我不想你再继续待在这里——”
佩蒂特看着眼中只有彼此的两个年轻人,气不打一处来,闪身用力拉开大门。
“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相爱也好,遵守婚约也罢,这都不是你们绕过我的理由……
“你的行为让我失望,弗里德里克·肖邦先生,你需要去把绅士行为守则重新抄上十遍——爱情不是你们这么荒唐的借口!”
……
关门声大到刺耳,欧罗拉几乎怀疑整栋楼层都被佩蒂特的力气震得发颤。
长者气冲冲地直向少女冲过来,刚要开始教育她,就被机灵的小混蛋手捧着一杯茶堵在咽喉里。半晌过后,佩蒂特终是叹着气接过茶水,坐进沙发里。
“他说的是假话,对吧,欧罗拉?”
“嗯?嬷嬷,你指什么,我不太明白。”
“结婚的提议和背着我签字……那个可怜的先生,怕是为了你才把罪过全揽在自己身上的吧?欧罗拉,别以为我老了看不出来,我对戒指的惊讶最先在他脸上表现的是意外——依照我对他的了解,太过背离道德的事,他不会愿意去做的。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告诉他,你没有得到我的允许,是偷偷和他做的登记?”
“……我以为,你可能不太乐意听到我的选择,嬷嬷……”
“即使我不太乐意,也是因为我觉得你有更好的选择。亲爱的,但我怎么可能会真正阻扰你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呢?况且那位先生,真的在为你改变。我和他近日的通信,全部和财产债券相关——哦,是我长着一张只会拒绝的脸吗?他连在信里写上一句‘我想和欧罗拉结婚’都不敢?”
“……那你?”
佩蒂特喝完茶水,将杯子放好,握住欧罗拉的手,慈爱地看着她。
“想问我刚刚为什么那么对他,是吗?
“欧罗拉,很简单,我在意的是你——你真正的想法究竟是什么。
“在我看来,结婚这件事一定是你先提起的……别问我为什么知道的,我只是觉得你可能对待婚姻有些冲动——你如果真的想好了和他在一起,就不会知道他真实身份后纠结这么久。别那么惊讶,这事我很早就知道了……我和他约定过,‘你绝不能主动透露你是肖邦’——弗朗索瓦给你音乐会的票,算是让你自己发现的吧。
“我很庆幸他从未失去过理智。两个月的时间,欧罗拉,你要好好想一想,是否做好和他在一起的准备了。你们这些音乐家就是复杂来、麻烦去……但有一点我要先说好,我对你们有怨气。所以最近几天我拒绝给他开门,你的点心全部取消——你可以继续生气不和他说话,但我提醒你,无论原谅还是延长冷静期,都要趁早绝对好,不要肆意消磨爱情。”
*
午后,巴黎笼罩在一片恬淡祥和里。
le procope咖啡馆[1]临街的玻璃窗边的小桌上,哈莉特搅动小茶匙,在自己那杯咖啡里画着圈。坐在她对面的是欧罗拉。尽管说要一起出来喝咖啡的就是这位少女,但她自咖啡上桌后,只盯着杯盏里的褐色ye体发呆。
哈莉特扔下茶匙,小物件在瓷杯边上碰出清脆的微响。
她探出手在欧罗拉眼前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