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冷漠消散许多,他神色柔软,带着几分怀念道:“是的,我知道,厄修拉为启明星、为无数异能失控者所做的事情,是她一开始就计划好的,她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只是我……只是我在为她不甘愤怒而已。”
寻没有说话。
科弗斯特也没有期待寻的回应,他停下收拾文件的动作,脸上的柔软散去,露出几分自嘲道:“很可笑是吧,明明和她没有丝毫关系,她却为了联邦人死掉了,然而最后却查出来,一切都是联邦人的自导自演,她就像是一个傻瓜笨蛋一样。”
他并不是真正否定厄修拉,只是在为她痛心。
他其实是在渴望寻的否定,寻望着他失意的神色,照着他希望地说下去。
“厄修拉才不是傻瓜,就算是联邦自导自演,有人从中获救了不是吗?”
“可是联邦却不值得让她失去性命。”
“联邦不值得,可是联邦的人民值得。厄修拉是为了那些饱受异能失控折磨的人才这样做的,不是为了联邦。”寻说着,笑了,转而道:“科弗斯特,你不知道我和元首大人的关系吗?你竟敢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不怕我会告诉元首吗?”
科弗斯特毫不在意:“我说的是实话不是吗?元首大人比我看得更明白。”
“说来也是。”
弗朗西斯看似玩世不恭,天真任性,其实目光尖锐,看事情一针见血,他不介意别人说真话,也不介意别人对联邦不满,他只介意自己是不是高兴。
科弗斯特睫毛微垂,半遮住瞳孔,问出了这场谈话他真正想问的问题。
“那……身为厄修拉同伴的你告诉我,这场战斗,我的参与真的是正确的吗?”低低的声音响在幽静的房间。
科弗斯特将自己的痛苦彻底摊开了。
“无论怎么用理智说服自己,就算知道这是厄修拉所期望的,可是一想到我要帮助害死厄修拉首联邦,我便寝食难安。
怎么会有如此荒谬的事情?
真正善良的人死去,我们还要维护罪魁祸首,厄修拉不会愤怒,我会愤怒啊!”
他的语气带着难以言喻的挣扎。
“在见到你之前,我一直用理智说服自己,善良的厄修拉一定不愿意看到伤亡。我无视自己感情的意愿,坚定朝着正确地方向走去。
可是直到看到你,我的心才又再次乱起来。
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正确的答案,因为身为厄修拉同伴的你,和我站在同一个位置。
告诉我吧,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选择?”
科弗斯特带着忧郁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寻,寻求寻的帮助。
寻认真地听他说完,相比于科弗斯特的痛苦,她语气很平静,“真是狡猾,科弗斯特,当你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就算我劝你不要站在联邦这边,不要参与战斗,你也不会听我的。”
“你是在撒娇吗?科弗斯特。”寻就像是一个冷静的医生,质问着他。
科弗斯特眼睑微敛,半遮住眼神,神色晦暗不明。
寻继续道:“我的使命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杀死阿尔弗雷德,这是厄修拉没有完成的事情,就当做在帮厄修拉吧,科弗斯特,这是我给你的安慰。”
她回眸看了一眼科弗斯特,转身向外走去。
脚步声伴随着寻低低的言语,一同传递进科弗斯特的耳朵。“而我真正想告诉你的话是,科弗斯特,想要改变世界的人一定要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痛苦,没有什么伟大的理想能够简简单单的实现,就像是世界,想要迎来黎明就要经历黑夜,我相信你,科弗斯特。”
寻的身影和她的声音一起消失在拐角,被留在原地的科弗斯特抬起眼眸,眼中一片清明,没有半分迷茫。
他回忆起寻的字字句句,越是回忆,心中越是钦佩。
“真是了不起,我们未来的元首夫人。”
不知道是真是假,寻将他的试探全都挡了回去,一点破绽都没露,真是了不起。
科弗斯特仍然不能确定寻究竟是不是厄修拉的族人,但是如果真的是的话,为什么厄修拉不能多一点她的通透与冷酷呢?
只要有一点,她会不会就不会死去了?
科弗斯特仰起头,又想起了金发蓝眸少女消失的场景,宛如一场圣洁的洗礼。
每当想起记忆中的场景,他便感觉在这个窒息世界获得了拯救。
他的神色不自觉地柔软下来。
不,不需要。厄修拉就是厄修拉,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寻从会议室出来,回忆着与科弗斯特的对话,心道,真是一个狡猾的家伙。
从头到尾都是在试探。
从一开始的推心置腹,连自己对联邦的不喜都和她讲了,让她产生一种被信任的感觉,到后来的真情流露。
那个家伙,或许心中真的为此痛苦过,但是他所说的迷茫和犹豫都是假的。
他是一个坚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