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视线,转而落在病床上的江鳞身上。江鳞脸色很差,嘴唇只带点淡淡的粉色,眉眼仓黑,看上去很憔悴。
江鳞没法骗自己,当梁季未进来时,他的心很不正常的跳动了下,发出闷而响的声音,而在梁季未的视线落到他身上时,他的身体很不自然的顿了顿,掩在被单下指尖不自觉的绷了绷。
没给机会与梁季未对视,江鳞佯装淡然的垂下了视线。
梁季未走了过来,在他床前站定。梁季未很高,平日江鳞站着总要矮他一个头,现在一坐一站,身量差别就更加显着,江鳞低着头,觉着梁季未投下的身影压得他有些闷着喘不过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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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空气里沉淀起沉沉的压力。江鳞实在快要喘不过来气了,他皱了皱眉,试图压下躁乱不止的心,可一个不注意,压的狠了,竟平白呛咳起来。
江鳞从来没有什么强健体力的,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也不为过。这一番拳脚相向,他确实伤的不轻,现在咳嗽起来,剧烈得很,咳的厉害,压都压不住。
肩头颤动,呛咳得脸色都胀红,声声都透着疼意,声声都扯得梁季未心里发疼。
梁季未是再也顾不了了,脸色刹那间变了,满脸写满了担忧,不带丝毫丝毫思考的余地便探手去扶江鳞的肩膀,下意识的往怀里带,另一只手极自然的落到江鳞的后背,轻轻拍打。
眼里也写满了心疼与担忧,声音急迫:“怎么了?怎么咳了?是嗓子不舒服吗?我…”
江鳞的咳嗽逐渐压了下来,他止住了咳,脸色通红,身子却发僵。
梁季未的手稳稳当当的扶着他的肩,隔着衣料都感受得到的温热,另一手在为他拍背顺气,声音里的那一抹情愫…是担忧?
江鳞惊于自己的念头。
不对。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他自己是什么身份,他要拿捏得清楚。
压下心里的悸动,江鳞收了收肩,开口声音干涩而微浅,“我,我没事了。”
梁季未听到江鳞的声音,猛地一怔,他的动作登时停了下来。
下一秒,只听得江鳞轻飘飘的又补了一句:“…谢谢梁先生。”
这五字一出,就宛若四个凌天而下的重锤,狠狠沉沉的砸上梁季未的脑内神经。
梁季未登时浑身一僵,浑身血液都冰冷起来。他眼瞳微缩,顿时颇感手脚无措起来。
梁先生?
这么快就改口了?
呵,真是足够舒雅有礼。
梁季未胸腔里翻涌起又酸又涩的一股气,横冲直撞,顶得他心口发闷,嗓子干涩。
他立即脱手,脚下也往后连退了两步。自然垂落在身侧的手却微微颤栗。
江鳞。
你真是好样的。
江鳞压着头,不曾抬头去看梁季未的反应。
梁季未下颌绷紧了,他很显然想张嘴说点什么。可尖酸刻薄的话不曾脱口就被他狠狠掐死在嗓子眼
面对江鳞,他说不出一句难听的话。
胸腔里那股气更有大肆发酵的势头,梁季未压了压眉,花了好大股劲换了口气,这才稳着身子转身,推门出去。
房门落锁的声响响起了好久,江鳞这才缓缓抬起脑袋。
他忍不住,最终还是看向那扇紧闭的门。
江鳞胸口发闷,胸腔里有一股意味不明的气体纠缠着他的心肝脾脏,竟微微有些紧涩。
走了。也好。
他俩总归是好聚好散的。梁季未从未在金钱方面短缺过他。
但是,为什么心口发闷呢。江鳞垂了垂眼睫,大抵是闹出这种丑剧惹了笑话,心中不快吧。
江鳞以该种想法说服自己。可胸口隐隐透出的紧涩又让他无法忽视。
闭了闭眼,江鳞冷冷的讥笑了一声。
这人呐,尤其爱幻想,总奢想与实际相悖的东西。
可笑。
这个年头刚刚成型,江鳞正欲躺下,拉过被子盖上,耳朵忽的捕捉到门口处传来的声响。
身体下意识的一僵,江鳞没能阻止自己的视线落向门口。
门开了。
穿白大褂的年轻护士推着冷光闪闪的小推车缓步走了进来。
江鳞眼瞳登时松散开来,淡淡的失望在眼底悄然晕开,他正准备压下眉眼,眼角余光又捕捉到一只黑色的裤腿。
眼瞳一定,江鳞身子发僵,还没等他有进一步的反应,就听得年轻的小护士温柔但明显发抖的声音:“小江先生,这是梁先生吩咐我送过来的食物。”
江鳞一顿,发觉视野里的黑色裤腿猛一下闪没了。他有些惊愕,下意识抬头,便对上小护士微微发红的脸:“小,小江先生,您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请一定要吃点东西。”
小护士没想到会对上江鳞的目光,为此她的话音不由得卡顿了下,这之后脸色更红,连忙压下了脑袋,努力稳着声线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