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很少能碰见聂瑞扬,少年平日在美院上课,除了来学生会帮忙时自己能偶尔撞到,平常便是各种消息传进耳中。大多都是绯闻八卦。
“呜啊……牛啊,这小子又上了表白墙?”舍友举着手机连声赞叹,“这次好像是外校的校草。嘿你别说,这情书写得还挺浪漫。”
“聂同学,我想与你共望星河,编织余生。”
“喀啦!”
一声脆响带走陈怀用了有几年的玻璃杯。透明水杯碎在地上,大小不一的残片碎渣将白炽灯反射出晃眼的光芒。
陈怀曾经很喜欢这个杯子,它造型简约,用着方便,无论盛酒装茶都不会突兀,当初买它的时候自己还花了大价钱。如今散落了一地碎片,锋利的边缘棱角摸起来竟也是冰冰冷冷的,全然没有握在自己掌心那般温暖。
“卧槽!怀哥,血!”
另一个舍友见陈怀半跪在地上,握着手中碎片像是失了神,连忙起身翻出个创口贴。之前说话的舍友也迅速拿来扫帚簸箕收拾起来。
“陈怀你发什么呆呢,您那手不是还得去调酒吗!”
他这才回过神来,低低应了一声,又仔细看了看掌心那道疤痕,狠狠阖了下眼睛,最终接过舍友递来的创可贴。
“谢了。”
男人将一簸箕的玻璃碎片端起,曾经漂亮Jing致的工艺品如今也不过是一捧丑陋而伤人的垃圾。他将这些丢到废品处,眼眸深沉,心绪翻涌。
不知哪天,自己的理智也会像这个玻璃杯一样彻底崩溃呢?
“不过小聂学弟应该不会答应。”
“废话,学弟人是不错,可也没见他和别人特别亲密。这才有这么多人来告白传情嘛。”
在舍友们的讨论声中陈怀无声落座,黑色钢笔在男人指尖旋转两圈,笔尖在纸上划出清晰而深刻的墨痕。
没错,自己还有机会。
在这之后陈怀开始试着向聂瑞扬搭话,少年虽然有些惊慌,但看起来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抗拒。偶尔也会垂眸勾起个拘谨的笑。他很满意,甚至心里已经规划好下一步搭话的话题和行动。虽然聂瑞扬如今仍用各种理由避开自己的触碰,但二人间的氛围已经比之前好了太多。
陈怀苦笑想,这其中当然也有自己越来越了解少年的因素。知道了哪些举动会引起对方的反感,他暂且避开便是。
温水煮青蛙,总有一天,也能……
“叮铃——”
风铃声响,调酒师下意识抬头。门外走进来的赫然是熟悉的身影。聂瑞扬穿了件休闲风T恤和卷边牛仔裤,一双白而细的足腕完完全全露了出来。上衣略大,显得身板却是更加纤瘦,颈子修长白皙,宛如优雅的天鹅。
但这些都不是让陈怀忘了呼吸的理由,真真正正刺痛他眼睛的一幕,是少年开怀大笑,高高兴兴抓着身旁男人手腕说着什么的画面。
“真的?不许骗我!”
那一刻酒吧里嘈杂的人声,驻唱的风铃声,甚至清脆动人的风铃声全部被按下暂停键。陈怀愣在那里,渐渐的甚至连男孩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
少年脸上噙着笑,双眼都亮晶晶的,那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神情,充满了信任、亲密、温情……陈怀一直以为自己有机会。
没错,在聂瑞扬身边没有别人的情况下,他确实是可以通过各种手段接近少年,可这一切如今都不再成立。
聂瑞扬身旁的男人身着休闲西装,目光中含了一丝宠溺。高挑英俊的男人被拽到卡座里耐心地听着少年叽叽喳喳的活泼发言。完完全全是包容又温柔年长情人的模样。
陈怀心头火气,眼前的景象甚至旋转起来。他双手放在吧台上勉强撑稳身体,咬着牙随手给自己倒了杯水。酸涩咸苦的味道瞬间在口腔中爆开,柠檬汁水几乎将他口腔中的味蕾杀得片甲不留。在那一瞬,从牙根涌上来的酸意几乎和自己心头泛起的苦涩交织在一起。
这什么柠檬,太酸了。
“小怀,陈怀?”齐子瑜今天休假无事可做,干脆来酒吧给爱人帮忙。心细的他第一个发现陈怀的不对劲,小声问:“身体不舒服?”
“没。”年轻的调酒师勉强笑了笑,脸上的苍白褪了些许,他声音略有沙哑,“只是……灯光有点晃眼。”
他方才看清了聂瑞扬身边人戴的那块表,是百达翡丽。虽然他不会看真假,但聂瑞扬应该会,记得少年家境不错,至少是学过分辨名表的。
齐子瑜担忧地看他一眼:“那边柳先生和聂先生要的是这两款。你……要不我来?”
“谢谢齐哥,我来吧。”陈怀摇摇头,指尖微微打颤,想起先前见到的那对夫夫。他不禁嘲讽自己,看看人家,连姓都那么配。
“哥,你真的有喜欢的人啦?”聂瑞扬双眼闪着光,凑到兄长身旁轻声问,少年激动地抖起腿来,“没骗我?”
“别抖。”柳沉敲敲他的额头,低笑了声,“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时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