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天色蒙蒙亮,妘姜因睡眠轻浅,被此起彼伏的鸡鸣狗吠吵醒。顶着黑眼圈走到院中洗漱,婉香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的跟出来,也被妘姜打发回去睡觉了。
正是露重草弯的天气,风中也带着青草似的缕缕清香,万籁俱寂,村庄山峦和树木都被灰蓝色的苍穹笼罩,涂上一层朦胧的雾色。
妘姜百无聊赖的出门,走到一条比较开阔的大路,心血来chao打起了从小学的卫杀术,这是安乐国女童在学堂必学的,且当成健体术每日课间练习。因为讲究蛇打七寸的爆发力和实用性,没有平常武术站如钟行如松的美感,又加上练习时一般持钝竹匕,所以妘姜空手在四下无人静谧的乡间大道上一通扑棱,显得十足诡异。
少东家!
妘姜正忘乎所以,寻声望去,见一座小丘的半腰上,周水生向她挥手,四眼狗在前面领路,他身后又跟着四五个半大的孩子嬉笑追逐。妘姜站在原地,等了一小会周水生才到他跟前。
你们这么早去山里干什么?妘姜按压下气息不均,故作轻松的询问道。
周水生笑得腼腆又灿烂,如山涧清泉,掂了掂手里的竹篮:晨露里长的果子是最清甜的。
随即他掀开篮子里盖的帕子,下面花花绿绿,各色的野果杏子和野桑葚。泛着新鲜诱人的光泽。
少东家尝尝?周水生期待地看着妘姜,见妘姜只是探头没动,递过来的手不自觉的收回,改口说道:不过这种乡野的东西,少东家也许吃不惯·····
好酸!妘姜捡出一颗,一口咬进嘴里,马上龇牙咧嘴的吐出来。
周水生笑得眼里有星星似:这是野莓,平时只用来酿酒。
旁边七八岁的小男孩调皮的说道:舅舅,你把篮子直接给嬢嬢得了。
就是就是。旁边的几个小的也应和着。
妘姜挑眉:怎么?替你们舅舅舍不得?
周水生面颊绯红,连忙说道:童言无忌,少东家别放心上。
妘姜不搭他的话,把篮子拎过来:那就谢谢你们这些小鬼的好意了。
几个孩子本想编排大人,不曾想妘姜不带客气的,这可是花了一个时辰起早的战利品,立刻捶胸顿足哀嚎一片。
妘姜却抱臂笑得更欢了。周水生见她眉眼笑得弯弯的,心下也不知为何舒展开来。
妘姜接着说:说话就得算话,你们呢,要怪就怪他。说完看向那个七八岁的男孩,沉默一阵,男孩便被弟弟妹妹嬉闹追赶。
慢些跑!周水生嘱咐道。
此时一缕晨曦穿过薄雾,正好散在两人的站的方向,灰蓝色的天空终于透着暖意。也有农户传来的咳嗽和交谈声,村庄又恢复了活泛的生气。
妘姜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得赶紧回去睡个回笼觉了。
周水生默默点头,妘姜又朝他得意地提了提手里的果篮:也多谢周小爷款待,我就笑纳了。
说完便扬长而去,周水生视线追随她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视野里。
妘姜回到宅子里时一众人才刚起床洗漱。何怀阳在她经时忍不住多看两眼她手中的果篮,妘姜吩咐婉香半柱香后叫醒自己,便入门和衣而卧了。
晌午当头的时候,妘姜在瓜棚乘凉,一手若有所思的摩挲着杏子,望向金色的麦田,只见周水生脸上绽放着朴实又明媚的笑容,时不时张嘴和旁边的农夫聊着什么,妘姜从未见过干活还这么乐呵的人。
他的纯粹和温暖似乎能治愈一切烦忧,有一种让人平静心安的能力,让人忍不住靠近,这也是另一种诱惑。
偏偏还生得好看。
不一会到了点算的时候,妘姜带着婉香走到麦田中央,她一边数人头,一边拿着算盘,按户计算劳作报酬。
婉香,你多带两个人去晒场那边,把这几天收的干货装车。她聚Jing会神地打着算盘,一边吩咐道。
烈日当头,说话间额头就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妘姜只好腾出手用袖子胡乱擦了两下。
周水生经过看在眼里,放下手里的推车,说道:少当家要是不嫌弃,将我帽子给你。
好。妘姜头也不抬地爽快答应。
周水生解下草帽,伸手递给她,妘姜却是埋头苦算,微微倾身,头朝他探过来,自然得甚至有了几分理直气壮的味道。
周水生愣了一下,随即还是走近两步,把草帽扣在她头上,在众目睽睽下仔细地将绳子系好,她还十分配合地轻轻扬起下巴。大草帽衬得她的脸更小了几分。
多谢。妘姜这才将视线落到面前的人,嫣然一笑。
周水生被她看得突然不好意思,傻兮兮的也跟着笑。
妘姜一离开,身旁几个汉子便凑过来笑嘻嘻的说:水生哥,看来你要山雀变凤凰了。
别胡说。周水生埋头不搭理他们的挪揄,嘴角却不经意上扬。
到了黄昏收工的时候,妘姜还在瓜棚整理琐碎事物,余光瞥到角落里有一人四下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