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呀,各位早上好啊。”
“二殿下早”厅堂中响起叮叮的铠甲声,骑士团的各位行了个标准的骑士礼。
白发青年微笑着回了礼,光是感受到他站在那里这一存在,都会让人有种深深的安心感。
“团长的话,还在内厅。”有团员感受到了那青年搜寻的目光,回答道。
白发青年和煦的回了他一个微笑,迈步走进内厅。
果然,在活动室的沙发上坐着个黑铁块。正有些艰难的扣着披风。
白发青年叹了一口气:“亚兰,让团员们帮你不就好了吗?不要独自一人解决所有事”
被唤作“亚兰”的铁块动作顿了顿,没有理他继续固执地和搭扣做着战斗。白发青年没办法,上手拨弄了几下,咔哒一声扣上了那有些多余的披风。
“大殿下不是让您不要来找我了么?劳里。。。殿下。”声音从黑铁面具下传来,冷冷地不带感情。
劳里挠挠头把本就蓬松的白发挠得更蓬松了一点,整个人透露出一种慵懒又无害的气息。
“就来看看你嘛,明年就要举行各地领主代表的骑士竞赛了,你的心理状态。。。”
“不用挂心,我会赢得比赛,为家族带回荣耀,为大殿下铺平道路,尽一个臣子该尽的责”
“那你自己呢,亚兰。你会为自己带去什么?”
被铠甲包裹着的亚兰再次陷入沉默,没有在理劳里,径直地走出了活动室——他还有带团员们去做清晨城邦的巡视。
距离终焉的魔龙被讨伐已经过去了500年。传说中的勇者格里修斯,用佩剑巴鲁蒙特一剑劈开了笼罩北境全域的暴风壁垒,仅靠剑压就让终年风雪不断的北境放晴一月。逼出了妄图冰封世界的魔龙。在这一战中,大多数学者的理论是格里修斯与魔龙同归于尽了。因为当王国的援军小队赶到决战战场时,冰原上只躺着终焉魔龙轰然的骸骨,已及结成耸然冰花的龙血结晶。格里修斯的遗体至今没有被发现。
为了纪念这位拯救大陆的勇士,人们将他的故事整理,编撰成史诗,口口相传。让每一个大陆人都把这位赤发红瞳的勇士刻在心里。知晓他的强大,歌颂他的伟业。当然也包括他在王国任职时的言行举止,都被记入史诗。
没有一个大陆居民不是从小听着他的故事长大的。那位无拘而又强大的勇者,曾是多少少年年轻时梦想。
马蹄哒哒地敲击在石板路面上,亚兰坐在他的黑马上,望着城里一成不变都风景。在头盔的遮挡下,街上的民众看不清他的表情。这种巡视的时光是他一天中难得能放空脑袋的时光。日复一日的生活,没有一丝波澜。在外人看来的平静生活,对于亚兰来讲也是一种变相的折磨。
亚兰继承了鲁珀的血脉。天生的枷锁将伴随他一生。灾厄之兽的力量,令人强大也令人失去自由。亚兰的家族早在父辈的时候就衰落了,父亲也在他五岁的时候失踪,那也正是他显现出异族血脉的时候。黑色的狼耳狼尾生长了出来,异变发生的时候,他撇见了祖辈的眼神。那是怎样一种复杂的眼神阿,雀跃,兴奋,喜不自禁却又极度扭曲。
亚兰?克劳狄乌斯现在想起,那种眼神可能意味着自己身份在祖辈心中的转变——从人类变成单纯的道具。
每日艰辛的剑术练习早就忘得差不多了,每日殷切的期盼已经听的耳朵生痛了,那些谄媚的布满皱纹的干瘪面庞,他这一生都不想再看见。
于是现在,克劳狄乌斯家族凭借大皇子对于亚兰的赏识,再次苟延残喘着,在自己的封地上安然度日。
而他,就像这身继承下来的血脉一样,这份来自类狼凶兽的血一样。说的漂亮点就是王国的猛兽,说的直白点就是皇族圈养的走狗。唯一有着血脉联系的家族也把他当做达成目的。
就连这一身黑铁铠甲也是大皇子设下的无形枷锁,没有自由,没有未来,没有自我。一切存在的价值都是他人的利益相关。好累,好累。
唯一美好的记忆只留存在幼年,父亲宽阔的胸膛包围着自己,在温暖的小屋里,壁炉里的柴火劈啪作响。干草木屑的香气包围着自己,耳边是绯红勇者的传说,这是每天必备的睡前故事。
自由、美丽、强大,人民的,大陆的英雄。是和自己完全相反的存在。
自己完全就是光明的对立面,黑铁的亡灵骑士。在歧视魔兽的时代,有谁愿意亲近一个危险的亚人,有谁愿意看透盔甲下的真实?自嘲地嗤笑着,亚兰的心情烦躁了起来,拉住缰绳的手也不自觉的收紧。
胯下的马儿不满的喷了个响鼻,憋屈的表达自己的不满。
忽的,一股和煦的气息从肩膀处流遍亚兰全身,酥麻的感觉传透四肢百骸一直传递到毛发尖,让那紧绷的面庞忍不住缓和下来。
呜。。。是早上,被那个家伙触碰的地方。。。明明只要放着自己不管就好了啊,为什么还是一次次的来找我。
亚兰有点不甘心,但那头蓬松的白发还是挤进了他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