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汐微微皱着眉,一路悄无声息的行至门口,见到她的人似乎都很意外,而房间中更是鸦雀无声。
原本几月前还繁花似锦、雅致干净的别院,如今却荒废的不成样子,此情此景,还真当得上物是人非四个字。
池汐心情极为复杂,于是就连推开门的动作都小心翼翼,尽可能的压低声音。她其实很怕,怕见到容羽并不欢迎的眼神,也害怕自己无意中又会伤害到神经脆弱的他。她的心里建设才刚刚建好,推开门的时候,却见得房间的主厅内空无一人。
微风自门吹入,拂起一层尘封的灰,飞舞的细小灰尘中,所有物件都多了几分朦胧。容羽的琴孤零零的靠在墙边放着,琴弦上附着的灰尘在光下依稀可辨,一看便是许久未曾动过,而男人的喃喃自语声正从侧室飘忽而至。
池汐听不大清,便小心的又朝前迈了一步,可终究是喝过酒,感官早没有那般敏锐,男子含糊的低语更是几不可闻,只依稀能听出来似乎是问句。
但此时房间内空无一人,他又是在和谁说话?
池汐做不出那种听人墙角的事,再者她现在只想要见一见他,旁的都不重要,于是她并未多想,踏着有些混乱的步伐迈进了屋中。
那若有若无的低语声在那一刻戛然而止,男子清瘦的坐在桌前,面前只有一个泛着热气的茶杯,看向她的时候,眼中一闪而过的除去惊愕,竟还有一些讽意。
池汐被他眼中凌厉的情绪逼退了一步,但那点微不可查的情绪也很快就消散的一干二净,池汐那被酒Jing荼毒过的脑子满是糊涂,更是辩不出什么来,所以就连容羽身上那点似笑非笑,她都并未当回事,她只是定定看着那熟悉陌生的人,慢慢的挥了挥手。
“好久不见。”
回答她的,仍然是满室的安静。容羽好像没有听到,又或者他沉浸在不可置信的情绪之中,他只是定定的看着来人,似乎是在辨认她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确实,好久了。
一开始,她是有意在避开他,可是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她想起容羽的次数越来越少——时间当真是抹平伤痕的良药,细细想来,明明距离自己离开那间地下室,也不过是几月有余,可如今却好像漫长的隔了一个世纪那样,最后沉淀下来的,还是从前那些欢愉的时光。
如果不是酒Jing作祟,此时此刻的她,又是否会淡然的站在这里,轻飘飘的和他挥一挥手,说上一句好久不见?
容羽看了她很久很久,两个人都在摸摸端详对方的样子,只是时间过得太快,她连容羽眼中那些晦暗不明的情绪,都不再能察觉出来了。直到容羽慢慢的,拉开椅子站起了身,声音沙哑粗粝,“你怎么……来了?”
池汐没有回答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她慢慢的靠近,就连身体都叫嚣着想要得到他的拥抱,容羽身上熟悉的味道钻入鼻息,竟然让她升了些许想要落泪的冲动。两个人定定的又对视了一会儿,池汐猛地,扑进了容羽的怀抱。
温暖柔和,就如同从前亲密时那样,容羽的手臂无意识的环住她的腰,而自己心满意足的凑到容羽脖颈间,狠狠的吸了一大口,直到这一刻,她才觉着,那些生命中丢失掉的东西,终究是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了她身边。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容羽的动作有些生涩僵硬,或许是太久没有过这样的亲密举动,连身体都陷入了一种遗忘之中。池汐并未多想,只是一味的贴着他,醉中的人没什么道理可讲,所作所为也不过是凭着本能罢了。
池汐身上酒香浓郁,混合着一点果味,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还泛着几抹生动的红,醉醺醺的栽在他的怀里,还口齿不清的说着想他的话。
若是从前,他大概会高兴的心都被填满了吧。
“陛下醉了。”容羽很轻的拧了下眉,不动声色的推开了女孩不断赖上来的身体,“来人,还不扶陛下去休息?”
这话一出,便是池汐自己,都清醒了几分来。
觉夏她们并没有跟过来,早就被她拦在了宫门口,而容羽宫中,能这样被他使唤的,除了那些小太监们,还会有谁?被叫来的几个小太监面面相觑,虽是听清了主子的话,可那毕竟是金贵的陛下,他们几个奴才,又是粗人,如何敢碰?
好在池汐自己慢慢站稳了脚跟,她昂起头,盯着容羽的眼睛看了半晌,才稀里糊涂的问到,“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容羽淡淡低垂下眼,“是陛下喝得糊涂了,来错了地方。”
“我没来错。”
“错了。”
“我没来错,我——”
“我说,错了。”
几个小太监无声无息的退下了,而这偌大的空间之内,只剩下沉寂肆意蔓延,便是池汐再迟钝,也意识到了有哪里不对。
她再次定睛看向容羽,才发觉他如今和往常着实大有不同,虽然衣着容貌并无不妥,可是周身那种清新温柔的气质,却消失的无影无踪,更让她觉得陌生的,是他看过来时,那看似善意,实则没有任何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