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沁先跟家里的女佣交代道。
听到她的声音,季明哲紧紧咬住了唇,瞬间红了眼眶。
而屏幕中的唐沁和中年男人因为贺文远的问题脸色僵了一瞬,随即男人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瞒您,贺老师,我们是被唐家人逼得无路可走才不得不来这里的,不然谁喜欢背井离乡。”
“可我记得报道上说,唐大小姐在去旅游的路上,所乘坐的直升机失事,死在了事故里。”贺文远不紧不慢地说道。
看得出来,唐沁跟中年男人都有点怵贺文远,视频寂静半晌,才继续传出男人有些Yin险且发狠的冷笑声。
“老师肯定读过三十六计吧,没有这招金蝉脱壳,我们又怎么能脱离唐家的控制。”
第七三章 第二份礼物
季明哲全身的血ye都凝住了,仿佛沸腾奔流的岩浆猝不及防的迎上了一个冰雪世界,把汹涌灼烫的热意全都冻在了三尺冰层之下。
他不知道贺文远与视频中的唐沁还有那个男人达成过什么协议,让那二人把这样一个残忍的真相铺开在了对方面前。
十七八前年的那场飞机事故是一场人为的骗局,为了脱离唐家,唐大小姐跟机长制造了直升机在一条峡谷山涧坠毁的事故假象,然后带着积攒下来的巨额资金偷偷来到了遥远的F国以新的身份定居。
贺文远还在继续跟那两人交谈,而从他们口中说出来的每个字眼都如同钢针一根接一根的刺穿了季明哲的耳膜。
过了很久,也可能仅仅是几分钟,视频播放到了尽头,贺文远放下遥控,捏住季明哲的脸笑看着他,“阿哲什么感受?”
说着贺文远把摄影机从童飞手里拿过来,透过镜头观察季明哲的反应,他太期待这个‘调教品’崩溃或者因为无法承受真相而变得歇斯底里的样子了。
但季明哲面上并没有十分强烈的情绪,他只是觉得很空。
从激动狂喜到此刻知道真相的巨大落差,让他前所未有的迷茫。
支撑和维系着生命活下去的那根弦被这样淋漓的真相硬生生撅断,竟也感觉不到疼。
于是他的目光在镜头前停留片刻后便一言不发的瞥开了眼,表情几乎可以称得上平静,就连之前的激动都无端平息。
仿佛刚刚看了场与他无关的电影。
贺文远却对他这样的表现更为满意,他放开季明哲笑着说,“看来阿哲不需要时间消化和接受老师给你的第一份礼物,那我们来看第二份。”
言罢,视频被切换成了幻灯片,无数张贺文远和一个小孩的合影映入了在场众人的眼帘。
而小孩的身影,季明哲太熟悉了,因为邱野从小到大的照片他看过很多次,只是现在呈现在眼前的这些他的身边都陪着‘老师’。
从出生到十五岁,‘老师’贯穿了邱野少年时期的整个成长阶段。
这意味着什么?
季明哲涣散的瞳孔中终于再次出现了一丝裂缝,脑中刺痛嗡鸣,他抱住头,还没等想到一个解释,童飞撕扯着头发迫使他仰起了脸。
一段野炊视频无缝衔接的开始在屏幕上播放。
“舅舅!我要吃烤rou,你帮我烤rou!”
小男孩的声音干净清脆透过播放器传出来,他勾着‘老师’的脖子,跳到对方的背上,‘老师’用手兜住他的屁股,偏头温和道,“阿野想吃什么?舅舅给你烤。”
阿野?舅舅?
那一刻,季明哲仿佛连思考能力都失去了,他对这两个称呼突然有了理解障碍,怎么都无法想明白它们代表的含义。
“我是不是一直没有告诉过阿哲,老师的名字。”贺文远终于继续说道。
季明哲的脸再一次被转了方向。
贺文远看着他笑着介绍自己,“我叫贺文远,跟阿野……”
他故意顿了顿,而与此同时季明哲捂住了耳朵,那是个出自本能保护的拒绝姿态。
不要说,求求你,他无声的在心里呐喊。
可眼前的恶魔还是带着令人厌恶至极的笑容把真相的刀子捅进他的胸肺。
“阿野是我外甥,亲的。”贺文远缓声说。
季明哲的身体猛然停止了颤抖,半晌,他放下捂住耳朵的手,抬起头嘴唇翕动想说什么,但嗓子里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好像变成了一个不会表达情绪,连肢体都不会动的木偶。
“所以知道当年我是怎么找到你的么?”
贺文远手捏着季明哲的下巴,带笑的目光却看着镜头,说出了季明哲心里拒绝知道的答案,“是阿野告诉我森林里有个可爱的小男孩,当然这次也是他告诉我,把你送去了哪里,我才能一路跟着你。”
“阿哲,老师一直在看着你。”
季明哲听闻狠狠打了个寒颤,意识猛然好像沉进了深海,他无法呼吸,只觉得遍体生寒。
但他却依然抿紧了唇,用尽全力把自己缩成一团,克制着内心的破碎和绝望,不死心的抵抗着自己一夜之间被颠覆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