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着点,长大就翻了天了。”云城弯了下唇,“顾伯走了?”
“嗯。”
这些年,顾伯顶替了容清的位置,前朝大儒名臣不是虚名,短短几年的功夫,这大梁便比以往更上了一层楼。
她省下不少心。
如今朝局已稳,海晏河清,他年岁实在太大,许多事有心无力,便告老去了金陵郡与听云同住。
宋清肃随着她走进殿中,“南郡来报,近日南海诸岛上的部落频频闹事,甚而上岸sao扰临郡百姓,实在愈发猖狂了。”
自那场大战后,北边和西边的几个小国便都陆续归顺了大梁,只剩下南边海上的诸岛,但因路程太远,又不擅水战,这一块地方便成了难啃的硬骨头,迟迟未能解决。
开始时拿些钱财应付过去也算了事,近些年他们却愈来愈不满足,常常到岸边烧杀抢掠。
云城支着下颌,缓缓皱起了眉,“若要作战,胜算几何?”
“说不好。”宋清肃沉yin了一阵,浅声道:“南海之处chaoshi闷热,千里跋涉兼之水土不服,军队战斗力会大幅削弱。”
“那些部落常年居于海上,造船技术发达,身手敏捷,若要对上......我们未必会占上风。”
“但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她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好在刚入了春,并不算太燥热......你先调派军队启程前往南郡休整一番,让士兵们先适应一阵。”
“好。”宋清肃颔首应道。
窗外几缕暖阳透过窗棂斜斜地倾洒在殿中,细密的浮尘在半空中胡乱飞舞着。
她的侧脸上有几点浅淡的光晕,发间的那一支木制桃花簪已有些陈旧了,却始终未曾取下过。
这些年她雷厉风行,处理朝事愈发沉稳面面俱到,举手投足间,处处是那人的影子。
有时候看着她,宋清肃总会恍惚的生出一种错觉。
那年他帮着容清瞒天过海,这件事却始终梗在心里不能忘怀。
有好多次,看着她愈发清减的面颊,宋清肃几乎便要忍不住将当年的事情全盘托出,然而话到了嘴边,却终究是咽下去了。
一别多年再无音信,他也不知晓容清是否还活着。
宋清肃微微垂下了眸,徒劳地张了下嘴,却又闭上了。
浅金色的光将这殿内照得暖意融融,将军常年征战沙场的锋利已俱被岁月磨平,沉淀为内敛的情意。
他的眼角已有了皱纹。
都不再年轻了。
云城淡淡地打量着他,忽而一笑,故作轻松地道:“还不打算成亲么?老大不小的人了还在独守空房。”
“再说吧。”宋清肃随意地浅笑一声,依旧如往常那般答道:“强求不得。”
“你啊——”云城含笑轻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宋清肃缓缓一笑,眸色却有些黯淡。
“陛下。”殿外的侍从回话道:“陆尚书来了。”
恰到好处地打破了这让人难耐的尴尬气氛。
“让他进来。”
“陛下,那臣先告退了。”宋清肃微一俯身。
“你去吧。”云城颔首。
殿门转角处,这二位当朝权臣迎面碰上,相同的青衫长袍,只是一个温和儒雅,另一个风度翩翩却又含了锋芒。
宋清肃抿唇微一颔首,转身离去。
陆歆看着他略有些仓皇的背影,眸光微深,半晌,转身进殿。
“查到什么了?”待殿中的下人们都散去,云城方才开口问道,眉心微蹙,神色有些紧张。
“线人回报,在南海蓬莱岛上曾见过白衣男子,容貌和容清大都对得上。”陆歆顿了顿,抬眸看向上首的人,“是五年前的时候,战胜后的那个夏天。”
不偏不倚,时间刚刚好对上。
二人对视一眼,俱都沉默下来了。
云城握着阑干的手渐渐收紧。
这么长时间过去,那个惊才绝艳的前丞相似乎已消失在众人的脑海中。只有她和陆歆二人,从未相信过容清已死。
找了这么长时间,这么多年过去,到如今,方才有了些蛛丝马迹。
云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握着阑干的指节有些发白。
半晌,她哑声道:“你继续派人暗中去蓬莱找,过些时候同南海诸岛有一场仗要打,朕......想办法过去。”
“好。”许久,陆歆微微一笑,眼眶却有些发红。
日影渐移,殿内诸物映在地面上的Yin影愈发颀长,云城静静地看着半明半昧的光晕,目光有些失神。
陆歆离去,殿内空无一人。
“母亲,暮儿同宋叔父出宫玩了。”忽而一道略微稚嫩的声音响起,容渭跑到她身前,拉起她的手,“您怎么了?”
云城眨了眨眼,回眸看着他轻笑,“没什么,你怎么不同她一道出去玩?”
“先生布置的课业尚未完成。”小小年纪